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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除了雲嫿月以外,就連素馨,都無比清楚。是問斬的時刻了。痛苦地閉上眼睛,眼淚最終還是忍不住,從臉頰滾落,滴到了雲嫿月單薄的素衣上。

“是下雨了嗎?是老天有眼,都為我雲家垂淚了嗎?這雨,怎的會隻有一滴呢?”雲嫿月的意識早已模糊,隻是喃喃道。素馨的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滾落,卻還是安慰道:“小主放心,雲老爺一定會沒事的。雲家老小,都會沒事的。”

事到如今,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

忽然,冷宮的門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緩緩打開。雲嫿月再次磕頭道:“皇上,臣妾的家人是無辜的!請求皇上徹查此案!”然而,卻被素馨的一聲“裕昭夫人萬福。”冷了心腸。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前方傳來的女聲妖媚而又狠決,是她聽慣的聲音。雲嫿月抬起頭來,眼前漸漸分明,五髒六腑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眼前的女子容貌依舊絕美,濃妝華服,卻早已不是自己認識的模樣。

“顧棠妝!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看待,你為何要如此待我?!”雲嫿月吼道,聲音嘶啞。話音未落,臉上卻就挨了一個狠厲的巴掌,耳中,傳來顧棠妝侍女落蘭的聲音:“雲庶人,你以為你還是曾經的婉妃?不許對裕昭夫人無禮!”

落蘭,曾經是她的陪嫁丫頭,卻與顧棠妝一齊陷害她。此刻,她隻覺心冷。

“親姐妹?從小到大,你一直壓在我頭上,就連顧家,也一直在雲家的庇護下謙卑過活。看著你的父親高坐正堂,我的父親同為朝廷命官卻那樣卑微,又看著我喜歡的東西永遠都是你的,我早已恨透了你!就連入宮來,你的位分,也比我高!為什麼,為什麼?論容貌,我比你好千百倍,論才藝,我們不相伯仲,為什麼,你總是比我好?!”

雲嫿月在顧棠妝的眼中看到了她的恨。嗬,或許,她的恨,是一直就積累的吧。自己,竟然一直把她當親姐妹看待,從未發現。

顧棠妝抬眼望望天空,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雲嫿月。現在,你的家人正在一個個赴死。你還能與我在這裏說話,應該感到慶幸。”

雲嫿月聽了,抬起頭,“不可能,不可能!我雲家是被冤枉的,皇上一定會查明真相的!”

“查明真相?”顧棠妝嘴角的冷笑更甚,放在她秀美的臉龐上,說不出的詭異與猙獰。“現在顧家權傾朝野,雲家貪汙叛國,你覺得,皇上會幫助哪一邊?再說,你與外人私通,皇上早已恨極了你。”

雲嫿月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不,我是被冤枉的……”她感覺,自己現在像是被剝光了衣服,渾身赤裸著坐在顧棠妝麵前,狼狽無以言表,隻剩下自我安慰的喃喃。而顧棠妝,錦衣華服,昂首而立。

她終究還是敗了。敗得徹徹底底,無力翻身。

“雲家現在已滿門抄斬,你自己自重吧!”

顧棠妝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狠狠道,轉身離去。龐大而華麗的儀仗消失在狹小的冷宮,烏黑的大門再次關上,封閉了門外的一切,也剪短了雲嫿月的最後一絲希望。身後的素馨跪在地上,低著頭,已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她的嘴角忽然泛起一絲淒涼而自嘲的笑容,眼神忽然變得狠戾決然,“雲家既已滅門,嫿月何德何能,獨活於世!”隨著一聲撞擊的聲響,鮮紅的血液,像花朵一樣綻放。

雲嫿月的雙眼圓睜。頭上,是觸柱而亡的傷疤。

她恨透了。恨透了顧棠妝,恨透了顧家,恨透了君心涼薄,恨透了這朝堂之上麵目虛偽的大臣。

若有來世,我雲嫿月,定要讓害我的人,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