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嫿月猛然驚醒,環顧四周,卻似是一間世家閨女的閨閣。房間不大,布置簡單卻不失精巧雅致,看來,這屋子的主人還有些品味。自己正躺在一張檀木雕花大床,金絲錦繡梔子紋的帳簾。閨房正中,一個青銅雕花香爐,正冒著嫋嫋熏香。
怎麼回事?自己不是在冷宮嗎?冷宮,自己記得不是陰房冷磚嗎,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而且,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這……隻是一場夢?可是,死人不是不會做夢的麼?
“素馨?素馨!”皺眉,喚道。卻見門口有一個自己看著有些眼熟卻記不真切的身著粉衣的奴婢跑了進來,“小姐,有什麼事嗎?”
“你是誰?素馨呢?”眼前這個人雲嫿月有幾分記憶,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就如眼前的場景。雲嫿月有一種遙遠的熟悉感,卻又想不起來。
“奴婢是采蓮啊!小姐不記得奴婢了嗎?素馨是誰?”眼前的粉衣婢女皺眉,臉上是焦急的神色。采蓮……這個名字,自己好像在哪裏聽過。等等,這不是顧棠妝的婢女麼?!雲嫿月依稀記得,顧棠妝剛入宮時,帶了兩個婢女。但是入宮不久,采蓮就因為失足跌入池塘而死。雲嫿月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腦中劃過的那一絲念頭讓她感到驚訝與微微的恐懼,焦急道:“快拿銅鏡來!”
采蓮雖然不解,卻還是端了銅鏡來。銅鏡中的佳人,雙眉如柳葉般纖細,剪水雙瞳清澈瀲灩,貝齒朱唇。正是一副秀美如畫。這分明是顧棠妝的相貌!
難道……自己與顧棠妝互換了軀體?!
這不可能!就算是自己身死,那顧棠妝呢?更何況,雲家與顧家是仇敵,自己與顧棠妝是敵人,自己的父親與顧棠妝的父親是政敵,自己怎能安然享用仇人的身份,做仇人的女兒!
想到這裏,雲嫿月猛地掀開錦被,準備下床。采蓮見小姐醒來之後不僅奇奇怪怪連自己都不認得了,還要下床離開房間,不由得大驚失色,“小姐您可不能下來啊!小姐您昏迷剛醒,可得好好修養啊!若是小姐有個什麼閃失,那奴婢的罪過可就大了呀!”
“你在咒我?”雲嫿月皺眉,眼眸一斜,脫口而出道。顧棠妝的皮囊本就好,一雙眼眸更是清澈動人,隻是這懶懶一斜,慵懶嫵媚動作在這清麗的皮囊上絲毫不顯違和,就如前世顧棠妝的濃妝華服一般。隻是采蓮從未見過顧棠妝如此眼神,不禁被嚇了一跳,連忙道:“小姐這是什麼話呢。奴婢怎會咒小姐?奴婢隻是在擔心小姐的身體。”
“既然如此,便替我更衣讓我出去。”雲嫿月懶懶道。前世在宮中沉浮多年,讓她使用這樣慵懶的神態語氣早已非難事。采蓮咬著嘴唇,很明顯在糾結,卻見“顧棠妝”瞪她一眼,不由得一臉被逼無奈地為她更了衣。
“對了,雲家大小姐怎麼樣?”忽然想到了什麼,雲嫿月問道。她記得,她在入宮之前與顧棠妝親若姐妹。隻可惜,所謂的姐妹親情,剝去了華麗的外表,卻是不堪一擊,甚至是那樣汙穢不堪,讓人不忍目睹。
“雲家大小姐?小姐,您說的是雲嫿苒小姐嗎?”采蓮對雲嫿月的問題明顯一片茫然,她心中尋思著要不要再給小姐找個大夫看看。雲嫿月聽著卻吃了一驚,雲嫿苒明明是她的嫡妹,在家中排行第三,怎麼會變成雲家大小姐呢?“雲家的大小姐不是雲嫿月嗎?”掩飾不住自己的驚異,雲嫿月問道。“雲嫿月?奴婢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啊。小姐,您今天是怎麼了?怎麼醒了之後就一直神神叨叨的?”采蓮終於在“顧棠妝”一番反常表現後堅持不住了,一臉擔憂地問道。
“沒事,大概是剛醒,連腦子都有些迷糊了。”雲嫿月笑笑,道。她能告訴采蓮她不是顧棠妝而是雲家大小姐雲嫿月?她觸壁而亡之後莫名其妙地醒來就在這個地方?顧棠妝是她的仇人害她陷入萬劫不複之地?算了吧雲嫿月還不想嚇唬小孩子更不想被當做瘋子。
采蓮雖是一臉疑惑,卻終是遵了雲嫿月的命。幫雲嫿月更衣梳妝。雲嫿月與顧棠妝也算是彼此了解頗深,對彼此的喜好脾性也有所了解,甚至是生活習慣,不然顧棠妝也不會那麼輕易就將雲嫿月送入死地。怪隻怪雲嫿月太過沒有心機,一直沒有看透顧棠妝真正的心思,甚至從未懷疑過,一直將她當親姐妹看待。想到這裏,雲嫿月的拳頭不由得在寬大的裙擺之下暗暗攥緊。采蓮心思單純,並未看到雲嫿月的表現,她還在為今天小姐的反常表現而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