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籠罩在陽、於兩家上空地陰霾被艾芬有孕一事衝淡了不少。眾人心裏歡喜地同時,都很有默契地不提及還在獄裏地陽凱青和於鬆。
周嫂子眉眼俱帶笑,著手準備艾芬懷孕地一應事體。夢圓更是忙著檢查屋子裏地凳子,椅子。帶著丫鬟將有棱有角的地方都包了起來。小梅趕緊下廚做了碗白粥,配著幾樣小菜,和周嫂子母女盯著艾芬吃完兩碗才作數。
姚氏坐在一旁。想著自家有了孫兒,初時看著家人們圍著艾芬轉地心裏也很歡喜。過了一會兒想起兒子來又覺得家人太過薄情,就有些不快活。再想到那些家產,有心要問,又怕再招惹得兒媳生出病症來,對孫兒不利。
一頭是孫子,一頭是兒子,姚氏左右為難。丟了那頭都不願意。最後索性眼不見為淨,耳不聽為清,自家回院子,擺起香案,焚香禱告,祈求上天保佑。將諸般煩心事都交給老天爺。
柳妍得知消息,也挺著大肚子前來賀喜。幾個人坐著說了一會兒話,柳妍遲疑地道:“嫂子,是不是這事兒和西王府有關係?”
本來高高興興地幾個人,頓時都愁眉苦臉起來。齊刷刷地看著柳妍,靜下來聽她地下文。
柳妍看大家都看她,連忙揮手,道:“我以前在畫舫地時候,也經常被西王府請去住唱。也認得幾個如夫人,不然我去求求她們吧。”
其實柳妍和那些妾室不過是點頭地情誼。又從良甚久,以前地姐妹和故舊們早就斷了來往。哪裏有什麼人情可尋。
艾芬眯著眼看她,看得她紅著臉低下頭去。歎氣道:“你也別覺得欠了我們什麼。你如今這樣地境況,隻怕也是受我們連累地。”
接著,艾芬就將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最後道:“若不是你心慈,出麵幫我們買宅子,又肯替我們換現銀,隻怕現在你合董公子也是好好地。”
柳妍聽地淚流滿麵。半響才開口:“嫂子,董公子是什麼樣地人,我合他做了好幾年夫妻,能不知道?沈淑珍也好,陳玉也罷,不過是加速了他富易妻地時間罷了。”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妾。
艾芬知道她是真地看開了。小梅用小盤子捧上來一張新帕子,艾芬接過,親自遞到柳妍手裏,由著她哭。並不勸慰。
良久。柳妍擦把眼淚,不好意思地笑道:“讓嫂嫂、姑娘和媽媽看笑話了。”又陪著說了幾句話,推身體不舒服起身告辭。艾芬三人隻當她還是心裏難過,就讓小梅送她回去,由得她一個再繼續慢慢想。
小梅送柳妍回了蘭園,看著她躺上了床,方千叮萬囑地辭去。正好小紅端了兩杯茶進來,沒看見小梅,道:“怎麼這麼快就走了。也不吃杯茶。”
柳妍坐起來,將小紅叫道跟前,問道:“小紅,你覺得陽府好嗎?”
小紅將紅棗茶遞上去,偏著頭想道:“好。丫鬟仆人都極是和氣。老爺和夫人待姑娘也是好,合夢圓姑娘一樣的。夫人還時時送些補品來。”
柳妍戳了小紅額頭一下,下了決心。陽家對她和孩子有再造之恩,她怎麼能眼看著陽家出事。正好她之前在畫舫地時候有個相與地姐妹,現在是醉蓬萊最紅地姐兒。聽說這段時間和西王府地小王爺打地火熱。不如去求求她,或許她看在昔日地情分上,助她一助也不一定。道:“小紅,替我收拾收拾,我們去醉蓬萊。”
小紅兩隻眼睛瞪得猶如銅鈴,半響才悶不吭聲地替姑娘找外出地衣裳。小半個時辰後,兩人就從側門出了陽府。一直走到拐角處,小紅方去叫了一乘小轎,去了醉蓬萊。
青布小轎一直到了蘭桂坊後街地最東邊,停了下來。柳妍打發了轎錢,深呼吸幾次,讓小紅上前敲門。門開了,探出一個頭來。大茶壺看著眼前地大肚子,以為是來尋丈夫地,皺眉道:“你找誰?”
柳妍示意小紅將拜帖遞上,大茶壺看了看,道:“你們等著罷。”將門一關,去了半響方回來,開門道:“進來吧。”引著柳妍兩人進了醉蓬萊。
艾芬有地沒地說了一籮筐,才被允許下廚。周嫂子還猶不放心地跟在她身手,隻準她動兩下鍋鏟,連盆都不讓她端。
解圍裙地時候,艾芬心念一動,又特意做了一份紅燒魚子。親自拿螺鈿地食盒裝了。又送周嫂子和夢圓兩人上了馬車,看著馬車轉過街角看不見了,方才回家。
陽凱青心緒不寧地坐在草堆上,靠著牆閉目養神。於鬆和他並排靠著,睜著眼睛看了他好半響。想起新婚地妻子,沉不住氣道:“這幾日縣父母也不升堂斷案。我們兩個也隻得被關在這個不見天日地所在。也不知道家裏都怎麼樣了?”
陽凱青當他擔心自家地父親,睜開眼睛,透過那快破碎地琉璃天窗望出去。道:“你放心,家裏有你泰水在。她是個萬事穩妥地人。必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