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馮保(上)(3 / 3)

他以為會是就眼前某些事而來的即興之作,比如他連拋王陽明文章話題,老馮保可能會就此發問。

卻也沒想到馮保會在今天莫明其妙地來這麼一記,周圍眾人全都不明所以的疑問手。

他也懶得去猜想這些天或今天剛才馮保在宮裏宮外遇上了些什麼事。

馮保這記亂拳打出,說明他近來的糾結已發展到方寸漸亂地步,他很快自己就會意識到可能哪裏出了問題,要開始認真對付了。

孤能讓你清醒過來麼?你若把心思重心搬回到孤這裏,咱下麵的步子休想好好走出一步兒。

朱翊鈞半點不耐也沒有,立刻裝著認真回憶的樣子,過了會兒,他才象想起什麼似的。說道:“孤隻記得好象是什麼什麼催人夢,後麵那句紅袖什麼什麼的,大伴剛才不說,這會兒孤怕也都不太記得了。”

馮保一怔,隨口念叨“什麼什麼催人夢?”

隻聽朱翊鈞又道:“孤又想起點兒來了,那時候孤想若是改成狀元文章催人夢,聽起來倒象是咱們讀不了人家好文章似的。孤就想著'催人夢',還不如也改成'好睡覺'呢”

又向李媽媽道:“李媽媽每晚誦的詩兒很是不少,可是多記得的?孤倒是記不了兩句兒,過幾天又全忘了”

李媽媽臉色微紅,正要說話,卻聽朱翊鈞又忽然高興地向馮保道:“大伴,這兩句詩可是很好?那孤改的兩句,將來可會傳揚出去,孤可就也寫出了兩句好詩了,孤也象李太白那樣,是詩仙了!”

拍掌又道:“既是大伴也覺著好的詩,那必是好詩兒,孤要把它們寫下來,掛起來,大伴,你看可好?”

馮大伴仿佛又看到了從前那討主意的熟悉眼神兒一一一成人的直覺都退化,二十多年前就欲練神功的馮保退化得更是離譜。朱翊鏐小朋友極度鄙視中指豎,有木有!

朱翊鈞知道李媽媽這些宮婦寫字識字或許多年,但學識修養記性什麼的,差馮保十萬八千裏。

那天他挑李太白《望天門山》,這大路貨名詩,三四個小時前才讀過兩三遍的李媽媽,卻第一時間接不來下句兒。

而一旁的馮保則聽到後,接句子那是張口就來。

兩者並站,高下立判。

要她李媽媽記得讀過的詩詞,她隻有老臉微微一紅。

馮保和聲笑道:“太子爺夢中聽人讀來的那兩句詩,也是好的。但可沒咱們太子爺改的貼切。太子爺才十歲,就能寫出這等貼切的好詩,將來肯定能勝過李太白詩仙。隻是奴才一直沒找著那詩原來出處,大伴還怕以後太子想起來又要了,才讓人給找找以備全了。”

朱翊鈞聽他這樣說,便道“有什麼打緊的,孤自個寫出了好詩,何必還要別人的?大伴辦事兒最是周全,事事兒也總是先想著孤,父皇母後母貴妃最是看重,孤是一刻也離不了的。”

過去牽著大伴的手兒搖晃“孤不聽書了,大伴陪孤再寫幾個字兒,孤那些字將來真的能自成一體麼?”

“太子爺這字兒將來準能寫成的,太子爺將來寫詩勝過李太白,寫字兒勝過王羲之。”

一群人又高高興興地在書房裏開啟了pK書聖模式。

剛才空氣中有一瞬間被馮保突然而來突然又去的亂拳攪動了平靜的亂流,重新歸於寧靜。

自覺收發自如一切重回手掌掌控的馮大伴,又誌得意滿地滿臉討好笑容地侍候起太子寫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