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文華殿
朱翊鈞帶著太子侍從團隊進了文華殿。
這裏接近外朝，帶刀舍人、控馬舍人等警衛人員明顯比內宮時增加了許多。如今已領禦馬監掌印太監的陳矩，每天擔任接送他的任務近身侍候。
文華殿院落寬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幾百號人占了個滿滿當當。
文華殿宮院內有小花園，是紫禁城內不多的自帶小花園院落之一。
隻是這時節草木尚未返青，景致依舊蕭疏。小池塘裏的春水極清極淺，可見碎石泥底。
正殿內的布置，依舊保持了幾天前的皇帝經筵儀式安排。在空空的皇帝席位旁側稍前的地方，安置了太子席位。侍講侍讀官們的講讀席位則在下首一溜兒兩列排開。其餘侍候人員則站立在各自席位，或殿內相應位置。
朱翊鈞第一次進來看到這布置時，不由吐槽。與後世教室比起來，聽講的學生倒象是獨自高坐教師席，講課的十幾位教師，卻似坐在學生席。
今天輪值的提調官是張居正，他與高拱這位終日在內閣值房裏忙碌的首輔不同，每次輪值東宮他必到文華殿現場。不但如此，他在文華殿還會在盡可能多地與當天各位侍講侍讀官們寒喧後，必定仔細問詢太子昨天功課詳情、今天功課安排。
如果馮保也在場，他還會不經意地與東宮侍班輪值太監們點頭問話，然後依舊麵色和喣地與馮保寒喧兩句。
今天問詢之後，他發覺小太子這幾天的功課安排，已經與最初商量的日程略有調整。
如今經學講讀的時間已經壓縮為最初的一半，史學講讀則增加了。而昨天，更開始有了對朝廷邸報上的奏疏聖旨的講解。
書法課寫大字的時間則維持原狀。
說起來，太子的經學課程一開始就氣氛沉悶。
表情嚴肅認真的沈鯉等人講課時欣喜發現，太子姿勢端正，麵容嚴肅，聽講認真。回答問詢清晰流暢，讀背寫功課都完成得出乎意料的好。
唯一讓人不快的是，太子從不發問。
幾位侍講經學的學士翰林也曾先後征求太子意見，“可有疑惑？”
太子都是嚴肅認真地答複：“聖人之言，朱子之注解，但遵之記之守之，何問之有？”
而讓人叫絕的是，你若以為他沒理解不易熟記，他卻能背誦孔言朱解如流。
並動輒聲明：“大伴先前已詳為解說”
那意思，似乎是說你們這些學問，沒有超過甚至還在大伴之下。
這讓一眾向來瞧不起內廷閹豎的翰林們麵上無光。也讓在場親耳聽到和不在場小太監秉報後知曉的馮保，更是每次來便常在學士們麵前擺一付鄙夷神情。
而到了史學課程，太子則變成了每事問。並不時表揚講解之人學問淵博，自稱大有收獲。時常讓隨侍小太監頒給侍講官銀葉銀豆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