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京郊人家
FJ福清縣城縣衙附近的一處居民家中，五十多歲的老貢生葉朝榮，與遠道而來的幾位當年府學同窗老秀才正在商談閑話。
客座上的幾位老秀才裏頭，相對年輕點的那位卻坐在上首。他是福州城內如今致仕賦閑的前任南京刑部馬尚書家中的族侄馬柄忠。
隻聽他頗為殷勤地說道：“葉前輩如此在家中坐等銓選，依弟愚見，終究也不是辦法，總要到省城去活動一番。”
葉朝榮麵色尷尬地道：“說來慚愧。先前蒙諸位抬愛，讓葉某得了這入國子監太學的資格。前幾年葉某帶小兒在京時，也努力想謀個前程。直想著報效朝廷，方不負所學。愚兄寓居本省施禦史家中做塾師時，也往京裏本省貴官門下走動。奈何終是才疏學淺，時運不濟。”
頓了一頓，他臉上愧色漸去，說道：“倒是小兒雖年幼，在京時卻頗得一眾同鄉貴官青眼，很是受用了些過譽之詞。如今某年過天命，轉眼便是耳順之年。家父母也已年高，出外為吏謀官，早已不做指望。葉某如今也隻指望這小廁兒將來學業有成，不負親友厚望。”
說到這裏，葉朝榮在座上向馬柄忠拱拱手，誠懇說道：“貴府上馬老大人向來對某多有指點，世弟對愚兄也一向關心，某如今都隻能慚愧心領了。倒是我家小廁兒如今已中秀才，明年有閑，某仍將帶他入省城長長見識，尚需世弟多多指引照應。”
馬柄忠略有失望，說道：“世侄少年神童，省府聞名，將來必定不凡。世兄才學我等向來敬佩。世兄如今身子猶健，先前隻是略欠些時運，功名晚達隻在眼前，怎可有此退隱之思？”
他又誠懇低聲說道：“弟來之前，族兄曾托我轉知，宋督學有望高升，已托家叔函請南京吏部照應。大宗師向來對世兄世侄多加青眼，世兄不可坐失此等良機。”
葉朝榮麵有得色，點頭道：“大宗師對小犬向來抬愛。先前小犬院試，若非本縣葉父母良言相勸，大宗師竟要提攜此十二歲稚子居案首。年來又每多延譽小犬於省府士林，倒讓這小子不知高低。”
沉呤片刻，葉朝榮又道：“既是大宗師升遷有望，某當領小犬前往省城致賀。多謝世弟相告此事。”
馬柄忠臉現歡顏，說道：“世兄如此方是正理。世兄省城醋巷內先前居室，弟未曾轉租，還望世兄世侄早往省城。弟與家侄也方便早晚請教學問。族叔每日裏都說，家侄學業，非世兄教導終是不成。”
葉朝榮笑了一笑，說道：“愚兄帶小犬往省城，自當叨擾。”
葉向高父親與省城裏來的老秀才們相談，致仕南京馬尚書家族宗學欲聘請他做塾師，葉朝榮也還想借機會謀求外出為官。雙方一拍即合，敲定了年內葉朝榮葉向高父子往省城事宜。
FJ省城外福清縣內十二三歲便中秀才的葉向高，其父葉朝榮與同窗友好們才敲定了遷家往省城居住事宜。鄰省一位秀才如今卻已到了京郊大興城內，正寓居在一皦姓人家。
ZJ樂清的秀才趙士禎坐在寄住的單身房內，心中正在悔歎自己當日沒有聽從族長勸導。
樂清趙氏這一族人，本是南宋宗室之後。宋元鼎革之際，合族躲避戰亂遷居到這裏。
幼小失怙，得宗族眾人之力撫養長大的趙士禎，如今已十七八歲。
去年他考中了秀才，常到縣城與同窗們來往。一來二去，便與來樂清縣遊曆的鄞縣沈一貫族中的一位族侄沈默偶然相識。兩人都於詩詞書畫方麵還有些造詣，相處甚是愉快。趙士禎族中，藏有幾幅趙孟頫書畫真跡。沈默來他家賞玩後，稱羨不絕。沈默回家後，兩人也書信往來不斷。
今年閏二月月底沈默來信，信中隻道是欲往京師族叔家中探望，邀他同去。趙士禎向來自許才高，也很想出外遊曆，便答應了。
他向族長辭行時，族長趙老爹看著意氣風發的趙士禎，目光慈愛，心中甚是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