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乾清宮(5)(3 / 3)

這給了高權奸當頭一棒。

高拱惱羞成怒之下,發動朝臣彈劾馮保,又上奏章要求小皇帝每天到文華殿直接受內閣輔臣教導學習辦理朝政、不必經過司禮監。小皇帝批示“照舊例辦”後,高拱抗旨不服,還在內閣公開感歎:“十歲天子如何能親自理政?”。

張居正麵對權奸高拱的壓迫,一麵虛與委蛇、迷惑高賊,一麵向皇家緊急報送情況。讓皇家徹底認清了嚴峻形式。皇家孤兒寡母、馮保、張居正達成了共識,必須立刻清除掉高拱。

為了防止高拱發動異變,張居正受皇家囑托以查看皇陵等名義避走城外,聯絡京營。張居正回來稟告一切安排妥當後,皇家孤兒寡母下定了決心。他們召集群臣,當眾宣布聖旨,指控權臣高拱專橫跋扈,當眾革除權臣高拱驅趕出京不許停留。

此後十年內,皇家與張居正君臣和睦上下同心,張居正與馮保領導內閣與司禮監齊心協力治理國家。三方合作,共同開創了偉大的和諧大明萬曆盛世。

直到一代賢相張居正嘔心瀝血積勞成疾病故,昏君萬曆不甘於長期以來權柄被奪,又進行了一場可笑的賢相死後抄家反攻倒算鬧劇。

朱翊鈞對這兩種情形都覺得有成立可能性。雖然他心裏更接受第一種,但他現在親身經曆體會下來,他也不認為第二種完全不成立。

原時空這次政變,完全顛覆了朱載垕視高拱為諸葛之亮仿劉備托孤,由隆慶遺詔所作出的托孤於高拱的固有安排。政變的性質,是確定無疑的。

政變的後果總體而言卻是積極的,它沒有引發什麼權鬥激烈、朝政混亂、天下大亂。

既沒有象東漢未年那次由袁紹主謀的政變搞得天下大亂,也不象後來清代叔嫂聯手的祺祥政變,由慈禧垂簾聽政四十多年。

相反,這次政變後,由於政變主謀張居正天縱奇才,能力超卓,江陵柄政的十年還成為整個大明朝的高峰亮點。

對當事人小皇帝朱翊鈞來說,與不願意在他麵前磕頭行禮、六十歲脾氣剛硬的老高拱相處,顯然不如和圓滑的張居正君臣師徒相處起來輕鬆。張居正在此後十年時間雖然攬權不放手,讓朱翊鈞始終隻能老實裝逼當好學生,但朱翊鈞畢竟始終有驚無險。他安享太平盛世,隻不過沒能作威作福胡作非為而己。

換了高拱秉政又如何?對原時空朱翊鈞而言,最好結果也不過類似如此罷了。最壞情形?隻有嗬嗬了。

所以,即便是如今的朱翊鈞,站在自身立場上,他對被政變的高拱也並沒有什麼深表同情。

高拱不下台,原時空朱翊鈞最好也不過享受張居正十年柄政期間的待遇。他幹嘛要同情被搞下台的老高拱?

對朱翊鈞及其所代表的皇權而言,高拱可不是什麼善茬、好鳥!

不管是否是因為張居正故意在幕後慫恿,高拱確實對馮保一直窮追猛打,公開造與論要求小皇帝與內閣輔臣一起辦公,試圖更改祖製解除司禮監的職權。

在皇家作出決策,由小皇帝批示“依祖製舊例辦”後,他依舊出言無狀。

這些,都明白地顯示了高拱攬權、不願受司禮監製衡的傾向。

這種肆意打狗不看主人、攬權不願受製約乃至挑戰皇權的舉動,在幼帝登基的皇權脆弱時期,無疑極有危險威脅性。

對如今的朱翊鈞來說,原時空高拱雖然是政變失敗方乃至是受害方,但他曾表現出這種威脅皇權的危險傾向,就值得注意。就不可能讓朱翊鈞對他放心、依賴。

比較起對張居正而言,朱翊鈞不太提防老高拱。但並非是因為高拱可以信任依賴,而是因為這老貨相對而言比較好對付一點。收拾這貨,可比收拾張天才難度要低一兩個數量級。

即便有金手指,在正式長大成人可以名正言順掌政之前,朱翊鈞絕不敢說自己可玩張大天才於股掌。甚至不敢保證自己今後不會掉進挖坑專家張天才的坑裏去。

按朱翊鈞的設想,甚至在幾年後他正式長大成人以後,一切名正言順了,即使他可以公開用英明之主的身份利用皇權來掌控局麵,他也未必能玩張居正於股掌。

如果僅僅是要幹掉他張居正,當然難度不大。甚至名正言順地以確鑿證據辦他,也都可以操作。但是要讓這位天才不挖坑使壞、安心辦事、心甘情願、躹躬盡瘁,那就很有難度了。

而玩高拱於股掌,即便這位也是千年大妖,即便有張居正這萬年老妖在高大棒槌幕後慫恿唆擺兼挖坑,朱翊鈞自覺還是可以嚐試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