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3.2 營救楚王(1 / 3)

一路上小鹿為圉公陽治傷,他從公輸問處學來的醫術還算能用,三日後圉公陽的燒傷便漸

漸見好。途中並無平啟的消息,七八日後,眾人到了楚國白城附近。

伍封沿路打聽,見路上途人紛紛四走,均說新郢有變,細問又不知其詳。

伍封見楚國正值內亂,不敢輕易入白城,先紮營於路旁,派鮑興到白城打探消息,晚間鮑

興回來,道:“白公勝十日前帶了壯士數千人已去了新郢,此刻不在城中。”

伍封皺眉道:“莫非楚國內亂與他有關?白公勝稱先父為叔,由先父一手養大,他回楚國時,

我已有十歲。他與我有兄弟之誼,若有凶險,便得想辦法救他。”

葉柔道:“白公勝雖然要救,但我們若因此卷入楚國的內亂,後果便嚴重了。”

伍封道:“明日我們趕往新郢,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鮑興道:“平兄早就來了楚國,如今也未與我們聯係,不知他究竟如何了。”

伍封歎道:“平兄為人耿直,最怕他受小人暗算,那市南宜僚是個卑鄙無恥之徒,平兄須要

小心才好。”

楚月兒道:“平爺的劍術雖高,但勝不過市南宜僚,若是單身一人找上門去,那便凶險了。”

葉柔道:“月兒倒無須擔心,平爺的董門禦派劍法甚是精熟,憑此劍法,逃命是足夠了。”

妙公主歎道:“那日市南宜僚行刺,被娘一拳便打倒,法師上前一劍斬下,這人居然用左臂

來格擋,雖斷了一臂,卻留了條性命。這番狠勁倒是可怕得緊。”

次日眾人動身沿著大道趕往新郢,在離新郢三十餘裏處,忽見一車迎麵匆匆而來,伍封見

車行雖速,便道:“這車上的人多半有急事,我們不妨讓出道來。”

忽聽楚月兒道:“夫君,車上之人是鍾大夫。”

伍封命鮑興將銅車迎了上去,餘車停在道旁,兩車相近,伍封揮臂招呼:“鍾大夫,鍾大夫!”

對麵車上有三人,除了禦者外,還一人身材頗高,但左肩高右肩低,粗眉細眼,方鼻大口,

形容甚是醜陋,年紀五十多歲,他身旁一人三十歲許,頗為清秀。

那老者停下車來,見銅車駛近,車上一人寬衣大袖,黃金高冠,一看便非楚人,忽見楚月

兒從車上站起身來,愣了愣,嗬嗬笑道:“原來是月兒,可長高了不少,這位必定是齊國大將軍、

上大夫伍封了!”

楚月兒笑嘻嘻道:“鍾大夫原來還記得月兒。”

伍封待車停下,跳下車來,道:“鍾大夫,在下正是伍封。”

楚月兒與妙公主、葉柔都下了車,一起向鍾建施禮。

鍾建與旁邊那人忙跳下車,一一回禮,又向妙公主施了大禮,鍾建道:“平啟說大將軍不日

要來楚國,不想在路上遇到。”

伍封又驚又喜,道:“鍾大夫見過平兄?”

鍾建道:“那日在大殿之上,平兄與市南宜僚等人交手,受了些傷,眼下正於在下府中療傷。”

他見伍封大顯焦急,歎道:“平啟的傷無甚大礙,隻是失血多了些。本來在下應帶大將軍到

府上去,隻是寡君有難,在下要到葉城向葉公搬兵來援。”

伍封驚道:“貴國大王怎會有難?”

鍾建歎道:“大王被白公勝抓住,現困在高府,派市南宜僚等人看守,以此脅眾,久必有失。

大王三歲即位,今雖已十年,但畢竟隻十三四歲,怎受得了驚嚇?如今可是凶險之極了。”

伍封心中一動,道:“在下與市南宜僚有仇,此番饒道楚國,正是想殺了他報仇,鍾大夫若

信得過在下,不如由在下去將貴國大王救出了,也順手殺了市南宜僚。”

鍾建看了伍封半晌,沉吟道:“在下聽說大將軍與白公勝有兄弟之誼,頗有疑心,怕大將軍

有意助白公勝為惡。”

伍封見他直言不諱,便問道:“白公勝是否也住在高府看守大王?”

鍾建道:“他帶兵守在太廟,不在高府。”

伍封搖頭道:“這就好辦了。不瞞鍾大夫說,白公勝如果有難,在下必會去救,但怎也不會

助他為惡。市南宜僚害了在下愛妾,這個仇在下怎也要報的。報仇之餘,又能救到貴國大王,

正是一舉兩得。”

楚月兒道:“鍾大夫,夫君真是來找市南宜僚報仇!”

鍾建點頭道:“大將軍在列國懸賞千金,要追殺市南宜僚,此事在下早就已經知道了。平啟

向在下說過許多大將軍的事跡,他為人忠直,在下也信得過他。在下因與大將軍初次相見,涉

及鄙邑大事,是以出言相試,大將軍切勿見怪。”

伍封點頭道:“怪不得在下一入楚國之境,便時時聽到鍾大夫的美名,果然是至誠之人,心

中有疑能直言相告,天下間有誰會如此?鍾大夫不如與在下同去新郢,先救了貴國大王再說。

否則,就算葉公來了也不免投鼠忌器,無法平亂。”

鍾建道:“大將軍說得不錯,此刻正是如此。”將身旁那人向眾人介紹,道:“這是令尹子西

之子小寧,現在我門下研習點學問,楚人稱為子寧。”

伍封點頭施禮,心想這人是鍾建的弟子,想必與葉公那弟子子寬一樣,都是楚國的後起之

秀。

鍾建當下吩咐了子寧,命他自己馳車到葉公處搬兵。

妙公主與葉柔知道伍封和鍾建有事要談,下了銅車,另換馬車,楚月兒將鍾建攙上銅車,

大隊開往新郢。

一路上,鍾建說起新郢大變的經過。

原來,白公勝自回楚國以後,便一直想著父親太子建死於鄭人之手,想要攻鄭報仇。

當日他與伍子胥從鄭國逃出後,被楚兵追殺,行到鄂渚之時,被大江所隔,隻好藏身蘆中,

幸好有位漁人冒死將他們渡過了江,當時伍子胥稱漁人為“漁丈人”,而漁丈人稱伍子胥為“蘆

中人”。

十九年後,吳軍攻入郢都,伍子胥為了給太子建報仇,又因囊瓦在鄭,便率大軍攻鄭。鄭

國上下驚慌一片,鄭定公殺了囊瓦,獻屍於伍子胥,伍子胥仍不退軍,定要滅了鄭國為太子建

報仇。鄭定公隻好在國內張出榜文,道:“有能退吳軍者,寡人願與分國而治。”

其時漁丈人早已死了,其子因逃避戰亂正在鄭國,見了榜文,便求見鄭定公,說他能退吳

軍。鄭定公問道:“你退吳軍,要用多少兵車士卒?”

漁丈人之子道:“臣不用一寸之兵,一鬥之糧,隻要與臣一橈,行歌道中,吳兵必退。”

鄭定公雖然不信,但病急了亂投醫,隻好答應。漁丈人之子縋城而下,在吳軍營前擊橈作

歌:“蘆中人,蘆中人!腰間寶劍七星文,不記渡江時,麥飯鮑魚羹?”

伍子胥聞歌,將漁丈人之子請入營,才知其父已死。漁丈人之子道:“小人現是鄭人,隻望

將軍能赦鄭國。”

伍子胥點頭道:“我有今日,全在漁丈人所賜。大丈夫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既然你有所請,

在下終己一生,不再有攻鄭之念。”

伍子胥當日便撤軍走了,鄭定公大喜,封漁丈人之子為大夫,授以百裏采邑,國人遂稱之

為“漁大夫”,其采邑為“丈人村”。

白公勝父事於伍子胥,雖有攻鄭報仇之念,但前者伍子胥已赦鄭國,故隱忍不言。伍子胥

死後,白公勝便向令尹子西道:“如今可以攻鄭為家父先太子報仇了。”

子西以楚昭王剛死,新王方立之故推辭,道:“時機不當,你先等等吧。”

白公勝築城練兵之時,衛國三大劍手的石乞、孟厭因渾良夫被殺,從衛國前來投奔,白公

勝大喜,以為心腹,然後向子西請命,願意帶家中甲士為前鋒攻鄭。

子西答應,還未及發兵,晉國的趙鞅領兵攻鄭,鄭國向楚國求援,子西帶兵助鄭,晉兵才

退,子西與鄭國結盟而回。

白公勝聞訊大怒,道:“子西答應我伐鄭報仇,誰知言猶在耳,竟發兵救鄭,欺我甚矣!若

要伐鄭,必須殺了子西,否則他必然推阻。”

前月市南宜僚逃到了楚國,伍封在列國中以千金懸賞,平啟又躡跡而追殺,如今他得罪了

董門,無處容身,便改名換姓,投到了白公勝府上。白公勝想殺子西,正是用人之際,便收留

了他。

市南宜僚頗知兵法,獻計道:“白公在白城,子西在新郢,要殺子西而無後患,便得新立楚

王,借擁立之德以保全自身。否則,殺了國之令尹,楚王必怒,到時候何處容身?更不要說伐

鄭了。”

白公勝道:“這是我近日所想之事,要行此事,必須帶大軍入郢。從白城到新郢甚遠,兵車

一出,事情必定敗露,不知當如何行之?”

市南宜僚道:“白城近江淮吳地,楚吳有世仇,白公不如自稱吳人犯境,被你擊退,白公先

向楚王上書,說要獻俘於朝,以張國威。新王年方十餘歲,朝事盡在子西之手。子西這人生性

爽直,不識計謀,必定會高高興興答應。”

白公勝道:“先生之意,是否以精兵數千扮作吳卒,車載兵甲充為擄獲,借獻俘之名入新郢?”

市南宜僚點頭道:“正是如此,到時候在殿堂之前,小人和石乞、孟厭隨白公上殿,先殺了

令尹子西和司馬子期,再扣住楚王。殿下士卒奮勇,驅散侍衛。白公有楚王以為質,又有大軍

在城,或廢或殺,生死大權盡在白公之手了。”

白公依計而行,果然如宜僚所料,十日前在殿堂之上,果然殺了子西和子期,脅持了楚王。

此後才告知白公勝,自己便是伍封懸賞千金要捉拿的市南宜僚,他新立大功,白公勝也不好處

置他。

說到這裏,鍾建歎道:“那日在下也在大殿之上。在下雖有些蠻力,卻不識劍術,被人以長

戈擊倒。那位平啟甚是了得,早投入白公勝府上,當了一名小卒,當時也混在白公勝的士卒之

中。他趁亂要殺市南宜僚,市南宜僚有石乞和孟厭幫手,平啟反被市南宜僚刺傷,不過他也殺

了孟厭,亂中救大王不得,隻將在下背負著逃走,出外便昏絕,反是在下將他背入了府中。他

在白公勝家中呆了不少時間,所知甚詳,適才在下所說,全是平啟打探到的。”

伍封歎道:“平兄果然厲害,居然能混入白公勝的府上。”

楚月兒道:“幸好市南宜僚、石乞、孟厭不識得平爺,否則必會為其所害。”

鍾建續道:“其後,市南宜僚欲殺楚王,白公勝心中不忍,將楚王困於高府,並將高府中人

盡數驅走,命市南宜僚守住為質。他自己與石乞帶著數千精兵紮於太廟,欲擇先王之子另立新

王。本來事情甚急,幸好大夫管修家有藏兵,起家眾往太廟攻之,雙方在新郢交戰三日,管修

全軍盡墨,兵敗被殺。左司馬申鳴甚勇,白公勝擒了其父申包胥為質,但申鳴帶家勇相攻,親

自擊鼓,其父申包胥遂被白公勝所殺。不過申鳴卻從白公勝手上奪回了王宮,堅守不出,這麼

一來,白公勝的廢立之時便耽擱了下來。”

當年吳國用伍子胥之謀入楚,申包胥往秦國求救,在秦宮痛哭七日七夜,終使秦國發兵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