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楚國去。”道:“大凡要結盟,非有共同利益不可,齊楚相距甚遠,楚人也不懼晉國,齊國
恐怕一時間難以說動楚人。當年晏子使楚也不能為盟,眼下有誰能當此重任?”
田恒道:“本相也是這麼想。這事情先不急辦,待我們定了衛君之位,再與鄭國重立盟約,
有鄭衛相助,齊國便與楚國打通,再設法說動楚國才可能成功。第二可慮的是吳越之事。”
伍封歎了口氣,道:“本來吳事還有可為,可惜吳王夫差剛愎自用,猜忌臣下,吳臣爾虞我
詐,暴斂於民,吳事難為。相反越勢強盛,君臣勇悍多謀,士卒上下一心,滅越之勢已成。微
臣往吳一趟,雖然暫解吳噩,但三年之後,越人定會入吳。”
田恒道:“龍伯有救國之功,夫差卻想加害,日後吳國有難,再無它國會去救,越人滅吳必
矣。越若滅吳,兵鋒直抵江淮,魯國決不能抗越,泗上諸小國旦夕便破,不足為憑,齊楚二國
便要麵臨越人的兵銳。”
伍封道:“楚國境大兵多,雖曾被吳所破,但楚昭王生息十餘年,國勢複強。越人要攻伐的,
多半是魯國,但魯國與齊國新盟,伐魯勢必伐齊。相對而言,齊弱而楚強,越人斷不會棄齊魯
而不顧,西伐強楚,非得及早準備不可。”
田恒歎道:“這事本相可想不出法子應付。第三件可慮之事,是齊國的內政。國君,前些時
臣等視察各地,派人修築堤壩,眼下境內大多整治妥當了,唯平陰至琅琊一線數百裏,水患十
分可慮,非得費大氣力修葺不可。”
齊平公道:“唔,相國有何良策?”
田恒道:“這幾天老臣與公子高、大司馬多番商議,終想出了一個辦法來,便是將平陽到琅
邪一線的堤壩加固,築磊成一丈多高的厚牆,與城牆相似,以此防水。”
齊平公吃了一驚,道:“非要築牆才能防水麼?”
田恒道:“單單隻是防水,自是不必築牆,但臣等合計,總之是要大費人力,不如大張旗鼓。
築牆固然是以防水為主,其實也可防禦敵軍。平陰琅邪一線正是齊國之南境要地,卻全是平壤
良田,無以為憑,是以當年吳軍入寇,一口氣便深入到距臨淄僅數十裏的艾陵。若有一道長牆,
戰時大有可用,可防楚、吳、越等國之入侵,保守南境。”
齊平公聽他說得有理,道:“此策雖好,但此牆築起來有數百裏,隻怕要費不少人力金帛吧?”
田恒道:“我們齊國富庶得緊,單是漁鹽之收,每月便有差不多三千萬錢,再加上這些年農
收豐厚,倉廩充實,修此牆並不會大損國力。楚國為禦中原,在宛、葉一帶築有方城,綿延七
八百裏,頗有用途。”
齊平公向伍封看來,道:“封兒以為如何?”
伍封道:“臣見過楚國的方城,用於兵事之上的確大有可為,齊國南境平坦,無以為拒,有
一道長牆自然能用得上。此牆既可防水,又能拒敵,一舉兩得。”
田恒點頭道:“龍伯說得是。”
伍封道:“築以長牆雖然並非上策,但也不是胡亂打算。不過臣擔心的並非是否築牆,而是
築牆之後如何用之,若是兵甲不修,防備失當,一道長牆又怎能擋得住悍勇善戰的越人或是國
大兵多的楚人?”
齊平公道:“封兒言之有理,那麼以封兒之見,這牆修是不修呢?”
伍封道:“既然倉廩富足,修牆總比不修為好。楚國之牆為方形,稱為方城,齊國之牆綿延
近千裏,可謂‘長城’。”
齊平公道:“‘長城’這名字不錯,便叫長城好了。”
田恒笑道:“龍伯此番在楚、吳、越走一趟,對三國之底細多少有了些了解。有了長城,自
要駐兵防守,否則那長城豈非白修了?”
伍封道:“這就有了一個難辦之處,長城長近千裏,又當如何守法?就算每裏百人,也要近
十萬人,糧運也不易。還有一個難處,萬一越人入寇,若是繞過長城,從海路北上,由琅邪台、
即墨之間登陸,這長城便形同虛設,長城以近千裏之長,再將兵由城上調下來之時,敵人恐怕
已由東往西,到了臨淄城下了。”
田恒心中一驚,沉吟道:“龍伯所慮不無道理。”
眾人聽伍封分析得大有道理,連田貂兒也忘了懷中的小兒,認真聽著。
齊平公道:“齊國西北地勢雖平,但敵軍南下,卻有濟水所隔,南方的確令人頭痛,許多年
來,齊國兵禍之慘烈,多在南麵一線。”
田恒問道:“龍伯又有何主意?”
伍封緩緩道:“當年吳軍入寇,一舉而攻到艾陵,除了因南境無據可守之外,也因齊國國境
頗大,而守兵散於各地,調動不易,就算調動起來,每處的士卒人數又不多,易被敵軍各個擊
破,因此,我們除了要修長城,還要改一改駐兵的法子。”
齊平公與田恒不住點頭。
伍封道:“依臣之見,不如在境內設立五處駐兵大城,除臨淄之外,以平陸、高唐、即墨、
琅琊為四處駐兵之地,稱為‘五都’,收公乘或私卒駐於此五城之中,每城可興兵二三萬人,既
能守境,兵勢也不弱。就算敵軍勢大,攻入齊國全境,隻要一都尚在,便有反敗為勝之機。不
過這五都要互為照應,一都動而四都發,若讓敵軍深入到沂水和淄水之間,國下四裂,雖有五
都也無法聚兵,便十分凶險了。有了長城,敵軍便到不了沂淄之間。”
田恒擊掌讚道:“龍伯之議極妙,臨淄國都自然是齊國之心腹重地,當要駐兵,平陸可禦晉
國的魏氏和魯國,守衛西南,高唐可禦晉國趙氏、燕國、中山,保全西北之地,有此二城,長
城之西便可無憂,琅琊、即墨之兵,既可防海上的敵人,又可守長城之東,再加上臨淄大軍南
下,可控長城中間,如此一來,不僅易於調度過,而且每一城的兵勢都極為強盛,長城的東西
兩端和中間也如同有了重兵把守,城上隻用極少士卒便可以了。隻有南守長城,東守濟水,再
加上五都士卒的調用,齊國便穩如泰山。國君,龍伯此策的確是極妙,深合兵法要旨。”
田恒這人才能卓絕,又自視甚高,向來極少這麼讚人,此刻對伍封大加讚賞,也是因伍封
提出的國策的確高明的緣故。
其實伍封這番策論並非這一轉念之極想出來的,而是在心中蘊涵已久。這除是為了改善齊
國的兵力部署,也是為了讓齊平公能因此而改變兵權盡歸田氏的現狀,唯有改變部署方能讓齊
平公有機可乘,多少收回一點兵權。
齊平公與伍封早有默契,自然知道伍封對他一力維護的心意,點頭道:“既然相國也認為此
策極當,便可依此而行,等大司馬和右司馬回來之後,擇日朝議。”
伍封此刻心思一動,道:“田相所說的三件可慮之事,內政有方,但外事尚無妙策,在下忽
想起一個主意,未知是否可行。”
齊平公聽了田恒所慮的之事,心中頗為著緊,聞言喜道:“封兒之策必是好的,不妨說來聽
聽。”
伍封道:“外事之急,莫過於晉國和越國。微臣以為要解決晉越之事,全在楚國身上打算。”
田恒點頭道:“本相也是這麼想。龍伯是楚王的姊夫,對楚王有救命之恩,或可說動楚王與
齊國結盟,但楚臣之中有葉公之精明、鍾建之明察,隻怕不會無端端答應與齊國結盟。”
伍封笑道:“要想楚國與齊國結盟,非得向楚國許以諸多好處不可,利之所動,楚國未必不
會結盟。”
田恒皺眉道:“楚國地廣物豐,除城邑之外,何物能讓他們心動?”
伍封道:“便在城邑上著手。當然,我們不能割邑以獻,唯有從境外之地上著手。”
齊平公和田恒都不解其意,田恒愕然道:“境外又有何地?”
伍封道:“江淮一帶是本是吳國之地,卻有一小半被夫差割給了楚國,剩下的地方楚國覬覦
已久,吳國若亡,此地不歸越國,便會被楚國所占。楚國尚好,越王勾踐雄才大略,野心不小,
多半會打齊國的主意。江淮以北的魯、莒、杞等國不足為憑,齊國南境恐怕免不了要遭遇兵禍,
相國先前的想法也是有鑒於此。”
田恒皺眉道:“這又如何?”
伍封笑道:“我們隻要放出風聲,假意要奪江淮之地,楚人立時便能想到,一旦吳滅,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