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最為有名、也是遺臭萬年的就是“烽火戲諸侯”。這件事發生在他即位的第二年。這一年,京鎬地區,也就是關中平原一帶發生了大地震,曆史上記的是“三川潰決”,其實就是岐山崩裂,三川幹涸。三川,就是涇水、渭水、洛水。當時人們都認為,王畿(jī)之地發生這類災異之事,是天災人禍將要發生的征兆,如果周天子不行仁政,不修仁德,必然會引起天怒人怨。可是,這位周天子卻對人民的苦難視而不見,對大臣們的勸諫聽而不聞,置人民於水火之中而不顧,發動了對褒(bǎo)國的戰爭。戰爭的結果呢,倒是很不錯,戰勝了,而且還接受了褒國貢獻的美女褒姒。
不過,這個戰利品給周王室帶來的卻是滅頂之災。周幽王特別寵愛褒姒,不但釋放了褒國的國君,而且還想辦法把褒姒立為王後。可是,不論周幽王怎樣做,褒姒都表情嚴肅,很少露出笑容。我很讚同柏揚先生的見解,即褒姒不笑,是因為她懷著褒國被滅的仇恨。可是周幽王卻不知道這個原因,為了博得褒姒一笑,竟然點燃了隻有敵人來時才能點燃的烽火。按照當時天子與諸侯的約定,王畿附近的各路諸侯見到烽火,都以為是鎬京為蠻夷包圍,急急忙忙地披甲上馬,率領著軍隊趕來救駕,可是沒想到趕來之後,卻連敵寇的影子也沒有見著,隻好偃旗息鼓,狼狽而去。褒姒看了哈哈大笑,果然比平時美上十分,周幽王很高興,因而又多次點燃烽火戲弄諸侯,隻求褒姒一笑。諸侯們對周幽王的戲弄自然十分不滿,也不再信任這位荒唐的“天子”了。
第二件事呢,就是重用了善於阿諛奉承、貪圖財利的虢(ɡuó)石父為卿當政。這個虢石父呢,和前邊講過的那個榮夷公一樣,當政之後,什麼好事也不幹,整天想著如何變著法兒加重徭役,盤剝人民,這樣一來呢,自然搞得國內哀鴻遍野,怨聲載道。
這第三件事呢,那就更荒唐,後果也最嚴重了。周幽王在國內形勢已經如鼎鑊湯沸之時,還發動伐六戎的戰爭。這次戰爭的結果,是吃了一個大大的敗仗。可是,這個周幽王在戰敗之後,考慮的並不是如何安定社稷,而是想廢掉申後,並把太子宜臼(jiù)也一塊兒廢掉,好讓褒姒當王後,讓褒姒的兒子伯服做太子。太子宜臼在國內待不住,隻好逃離周地,到他外公申侯那裏去避難。
周幽王的這些做法本來就很使諸侯們心裏憋氣,尤其是“廢嫡立庶”,就讓申後的父親申侯很氣憤。申侯在周初時被封於郿(méi),占據著陝西和山西交界處大片的土地,是為西申;周宣王時又被封於南陽,建立申國,是為東申。這個申侯本來就和戎族部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雖然身為周臣,但那多一半是因為女兒是周的王後,現在王後就要被廢掉了,他能不生氣嗎?申侯思量來思量去,覺得這個周幽王太不像話,為了維護女兒和外孫的地位,他決定聯合和他多年交好的繒國、犬戎一起去攻打周幽王,為他的女兒和外孫討個公道。
這個犬戎部落呢,我前麵說過,一直是周王室的勁敵,對周王朝的土地垂涎三尺,正愁著沒個由頭發兵攻打呢。所以,申侯一邀請,犬戎立馬就發兵,從東西兩麵夾擊周的都城鎬京。當申侯的聯合國軍隊打到鎬京附近時,周幽王這才著了急,急忙派人點燃烽火召集諸侯們起兵勤王。可是,看見烽火的諸侯們以為是周幽王又在戲弄他們,所以沒有一個人肯派救兵來。這樣一來,形勢對申侯的聯合國軍大大有利,申侯率兵一直打進鎬京,猶入無人之境。戎族的兵將更是一馬當先,追趕周幽王。周幽王和虢石父一路北逃,但還是未能逃過戎兵的追殺,在驪山腳下的戲水邊上,周幽王為自己的荒唐行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戎族的兵馬殺死周幽王和虢石父,俘虜了褒姒,掠走了周的大量財寶,大大出了一口惡氣。
第二年,申侯、魯侯、許文公等國諸侯在申國擁立太子宜臼為王,讓他繼承了周王朝的天子位。周平王在東申繼位後,攻占了周王畿的西戎兵馬仍然在鎬京四處燒殺搶掠,周王室內部也危機四伏,矛盾重重。這時,遠在西部地區的秦襄公率領著軍隊趕到鎬京救援,與叛周的諸侯們戰鬥,為平定叛亂立了不少的功勞。同時,他還把周平王從東申國迎護回豐鎬。但是,當時的犬戎勢力仍然很大,岐豐之地都控製在犬戎手中,對周王室的威脅很大,而且,這時的都城鎬京也毀於戰火,破敗不堪,於是,周平王決定遷往東都洛邑,也就是現在的洛陽,秦襄公又率領軍隊護送周王室東遷,安全地把周平王護送到了洛陽。①因為洛陽在鎬京的東邊,史學家就將周天子遷都洛陽之後的這一時期稱之為東周代,把遷都之前的時期追稱為西周。
對於這段曆史,無論是司馬遷,還是秦人後裔都津津樂道,認為秦襄公將兵救周,其功莫大焉。但從宋代開始,就有人認為秦人因此而“東至於河”②,其言下之意是說,秦人因此而順勢涉足關中,將勢力擴張到黃河流域。今人王玉哲先生認為《史記》本於《秦記》,行文當中不免有偏袒秦嬴之嫌,而曆史真相大概是秦人趁機“侵周”。公平而論,不管是“救周”,還是“侵周”,秦襄公此次率領部族軍隊向東挺進,和戎族作戰,的確對延續周祚(zuò)功不可沒,對秦族地位的提高,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