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荊軻沉溺於溫柔富貴之鄉,抑或是還沒有做好最後犧牲的準備,在接受了太子丹的請求之後,他並沒有實質性的行動。而這時,也就是公元前228年,果如太子丹所料,秦大將王翦攻破趙國,俘虜了趙王,揮兵北上,抵達燕國南界,尋找機會渡易水伐燕。燕國上下震動,太子丹更是如蹈火炭,敦促荊軻盡快赴秦。這時,荊軻請求太子丹給他兩樣東西,一是燕地督亢的地圖,二是樊於(wū)期的首級。荊軻的理由是,秦王政不但急於奪取燕國領土,還以“金千斤,邑萬家”懸賞緝捕樊於期。所以,隻要獻上這兩樣禮物,就可以獲得秦王的信任,才能接近秦王,實施暗殺計劃。就情理而言,這時的太子丹沒有什麼不能答應的,現在不給荊軻獻給秦王,秦國滅燕後什麼東西也是秦國的。因此,太子丹當即答應提供地圖,但對於樊於期的人頭,實在是有些不忍於心。因為樊於期是勸誘秦公子長安君成蟜叛亂的秦國將領,曾經替長安君寫檄文,把秦王政母親奸情昭示天下,使秦王政蒙羞。荊軻見太子丹不忍心,於是就親自麵見樊於期,向他說明如此做的動機,是求得親近秦王,實行刺殺。樊於期報仇心切,毫不猶豫,當即自刎而死。
為了確保刺殺成功,燕太子丹又為荊軻購買了趙國工匠徐夫人鍛造的匕首,找來了13歲就敢殺人的燕國勇士秦舞陽給荊軻當副手,同時配備了敢死之士20多人做隨從,另外還為荊軻準備了價值千金的財物,供荊軻打通關節便用。
大概是估計到荊軻此去生還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荊軻出發的那一天,太子丹及其親信賓客都身穿白色衣冠,來到易水岸邊為荊軻送行。荊軻的好朋友高漸離擊打著樂器築,荊軻和樂而歌,歌調嗚咽悲愴,在場的人都淚流滿麵。荊軻突然向前兩步,用高亢悲壯的調子唱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歌罷,慨然登車而去。
荊軻到了秦國之後,通過走秦王的寵臣中庶子蒙嘉的門路,取得了覲見秦王的機會。晉見秦王政這天,荊軻捧著裝有樊於期人頭的匣子,秦舞陽捧著裝地圖的匣子,依次進入大殿。走到王位的台階下時,秦舞陽臉色大變,秦國群臣感到很奇怪,荊軻回頭對秦舞陽笑笑,上前替他向秦王謝罪說:“北方蠻夷地區的粗陋之人,沒有見過天子,所以害怕,希望大王原諒他,讓他在大王的麵前完成他的使命。”秦王沒有怪罪秦舞陽,隻是讓荊軻把秦舞陽拿的地圖獻上來。
荊軻取過地圖奉送給秦王,展開地圖,當地圖全展開時匕首就露了出來。荊軻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著匕首刺向秦王。不料荊軻一刺未中,秦王大驚失色,掙斷衣袖站了起來,欲拔佩劍,但是劍太長,隻能握住劍鞘。秦王當時又怕又急,加之劍插得又緊,所以不能立即拔出來。
荊軻追逐秦王,秦王繞著柱子跑。由於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群臣一時目瞪口呆,而且,按照秦國的法令,群臣侍立殿上,是不能帶兵器的,而殿下拿著兵器的宮廷侍衛,沒有皇上的命令是不能上殿的。秦王政惶急之間,來不及召喚殿下的侍衛,因此被荊軻追地團團轉,大臣們倉猝間驚慌失措,幸虧秦王政的隨從醫官夏無且急中生智,用他手中捧著的藥袋投擊荊軻,這才使秦王政度
過了最危急的時刻。可是,秦王這會兒繞著柱子跑,慌忙得不知所措,連身上的佩劍都拔不出來。兩旁的人就喊:“大王快把劍推到背後!推到背後!”秦王政這才反應過來,拔出劍來擊殺荊軻。荊軻被秦王砍斷了左腿,匍倒在地,但他仍然掙紮著舉起匕首投擊秦王。不過,蒼天不佑燕國,匕首沒有投中秦王,碰在殿柱上。秦王趁機一陣亂刺,荊軻受傷八處,箕坐在地上,被湧上來的衛士們殺死。
現在,我們從曆史的角度來看太子丹設謀刺殺秦王,的確是個下下策,不過,這也是無可奈何的絕望之舉。從當時的形勢看,無論荊軻刺秦是否成功,都很難挽救燕國覆滅的命運。在筆者看來,荊軻刺秦這件事本身沒有什麼值得稱道之處,然而荊軻的為人行事還是令人欽敬的。正因如此,荊軻舍生取義、慷慨悲壯的精神,幾千年來一直為人們所崇敬。
不過,荊軻刺秦的失敗,反而加速了燕國的滅亡。刺秦王之事發生之後,秦王政大怒,命令王翦、辛勝迅速出兵大舉攻燕。燕國聯合代王(逃到代的趙王)合兵抗秦。但是,兩國之兵難以抵禦強大的攻勢,被王翦、辛勝、李信等秦將打得落花流水,四散奔逃。公元前226年,王翦攻秦軍破燕、代兩軍於易水之西,乘勝進逼燕都薊城(今北京市城西南),十月,薊城失陷,燕王喜與太子丹率領燕之殘軍退守遼東。李信率數千精銳追擊,再破燕軍。公元前222年,秦大將王翦之子王賁攻打遼東,燕王喜被迫采納代王趙嘉之策,主動將太子丹的首級獻給秦國,以求寬恕。
燕王斬太子丹以獻秦隻能收一時之效。秦始皇二十五年(前222),秦始皇先後在南北發動大規模軍事行動。他派王賁為將,統帥重兵,揮師北進,先攻遼東,俘燕王喜,然後回兵攻代,俘虜了代王嘉。至此,秦先後吞並了韓、趙、魏、燕、楚五國。為了隆重慶祝這些勝利,這年五月秦始皇下令“天下大酶(méi)”,恩準天下臣民飲酒歡樂,舉行大型慶祝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