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始終是風格的王道。——Karl Lagerfeld
紅色是治療悲傷的終極良藥。——Bill Blass
離開酒店,蘇敏反反複複的想著凱瑟琳說的那些話。她知道凱瑟琳是過來人,那番經驗之談雖不入耳,卻很可能是千真萬確的,憑自己的閱曆根本沒資格去反駁。或許有一天,當她經曆了更多的曲折起伏,摔得頭破血流,輸掉了一切,可能就會想起今天。到那個時候,她會後悔嗎?她不確定,但她真的不喜歡別人告訴她應該做什麼,什麼又是不可能的,這樣的話她從小就聽夠了。
除了這一番感慨之外,蘇敏也從凱瑟琳的口氣裏聽出來,KEE再次融資的事情似乎也和她之前想的差不多,過去一年裏發生的一切,一個又一個人離開,一點一滴的布局與改變,全都不是孤立的偶然事件,不僅是方書齊,軒雅集團在其中也難脫幹係。
凱瑟琳的所做所為或許還能算是無可厚非,畢竟是在商言商,各為其主罷了,但方書齊呢?
即使是在一切都塵埃落定,一樁樁一件件擺在麵前之後,她還是禁不住覺得驚訝,他竟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她又想起凱瑟琳說那句話:隻有麵對過的人,才會真正懂得那些妥協和犧牲,以及為此付出的代價。或許吧,雖然她懷疑,卻也等待著,等著有一天,她也站在那樣岔路口,麵對同樣的抉擇,她會怎麼選,怎麼做呢?
這一連串的問題,超出了蘇敏現在的視野,她所能做的隻有努力讓自己回到原先的軌道上去,哪怕凱瑟琳曾那樣肯定地對她說:“即使是用你自己的方式,你還是去不了。”她還是必須試一試,因為理想,也因為那一點微不足道的信念。
也就是在同一天夜裏,她在MSN上碰到老王。新店開張那場活動之後,她再也沒去過KEE工作室,也沒和任何一個舊同事聯係過,許多事情都不知道,老王一一給她補了課——戴維梁和其他幾個小股東最終沒有起訴,貌似這官司要打贏也很有難度。軒雅出了一筆錢,兩方麵就這樣和解了。但公司裏的人對這件事情很有些看法,覺得軒雅這樣做跟強買強賣差不多,而且,大家都沒想到,方書齊會突然倒戈到了那一邊。有不少人已經提出辭職了,他自己也準備要走。
蘇敏聽得心裏挺難過的,老王卻還在調侃:“設計室那幾個小朋友都很有個性的,把MSN狀態改成‘take this as my one month notice’(謹以此作為遞交辭呈的一個月通知期)就集體辭職了,反正公司還欠著他們兩年的年假呢。我幹這一行,原本就是為了掙錢,看到他們,突然發覺自己還是有追求的。不過,我們走或是留,公司也不在乎。董事會做這件事應該是有準備的,舊人一走,馬上就有新人補充進來了。”
蘇敏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KEE早已經不是原來的KEE了,雖然覺得惋惜,但她還真拿不出一個像樣的理由來說服老王留下來。她不知道方書齊麵對這個局麵會作何感想,可能根本就不在乎吧,反正他一切都計劃好了。
那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隨後又是一天,又是一天,……,方書齊始終沒有來找過她,雖然他不可能不知道她沒去巴黎,甚至很可能已經聽凱瑟琳說了那天她們談話的細節。他會怎麼想呢?或許會覺得她很蠢吧?當然,他一定很忙,就像曾經無數個他們在一起工作的日夜一樣,更何況是在眼下這種境況,時裝周臨近,這麼多舊同事離職,他的確不會有時間浪費在她這樣一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身上。
好在蘇敏也沒有太多時間放任自己去胡思亂想,這已經是她在D-sign的最後一個學期了,拒絕了軒雅安排的那份獎學金之後,一切就都要靠自己了。最後幾個月的課時沒有前一年那麼多,學期也很短,到五月初就結束了,但壓力卻並不因此而變小,根據學校的安排,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考試定在四月末,每個參加考試的人都必須設計並製作一個包括十五套服裝的係列,由模特在伸展台上展示。雖然也會綜合考慮之前的幾個學期的成績,但這次考試的得分還是占了極大的權重。幾個成績比較好、打定主意要去法國繼續進修的學生,都早早的開始為自己的係列設計做準備,四處尋找靈感和材料,把彼此看作是潛在的競爭對手,暗暗憋著一股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