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啊，我裏個哥啊……嗚嗚……朱豪文還在喊。
“別嚎了！”
董福全聽得不耐煩，罵道：“娘了個腿！看見屍咬你哥，你說你腿肚子抽筋兒！看見屍撲你哥，你撒丫就跑，躥的比兔子都快！就你這種人，放在打鬼子的時候，第一個當漢奸狗腿子，現在還天天叨叨叨的搞革命工作，你知道啥叫革命工作嗎？娘的，還有臉哭！哭啥哭？老子踹死你！”
“我這不是嚇得慌才哭的嗎？叔你不哄我咋還踹我啊？”朱喜文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嗚嗚……”
“……”董福全無語了，又踹了一腳：“朱家咋有你這樣的孬種？！”
回過頭來看看老爹，又問：“老劉，這胎兒怎麼生？”
“這是個鬼胎，被那男屍過了鬼氣，能生下來，但是不好養。”老爹憂心忡忡的說：“養不好，就又成個禍害。”
“那咋辦？”“要不，別管了！反正也是個鬼胎！”
“廢話！我是那樣的人嗎？”老爹瞥了董福全一眼，又喊：“朱喜文，你過來，把你嫂子給抱回去！”
“啊？抱她？”朱喜文不哭了：“她，她沒穿衣服啊，男女授受不親啊……”
“這是你嫂子！你腦子裏想啥呢？你還是不是人？！”董福全又想打他了。
“那她會不會咬我？”朱喜文還是不抱。
老爹生氣了：“你要是不抱回去，等這孩子胎死腹中了，她們娘兒倆都會咬你！”
朱喜文臉一白，從地上爬起來就往這邊跑：“我抱，我抱，可千萬別叫她咬我，劉兄弟，她要是咬我，你還戳她，拔頭發紮他啊。”
“廢話咋這麼多啊？！”“老董，他娘就麻煩你背回去了。”
“晦氣。”董福全說：“沒吃成她做的飯菜，還得把她背回去……”
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怨氣消散了還是怎麼回事，月亮竟然露出了半邊，夜色也稍微明亮了些。
老爹看看朱喜文，問：“今天夜裏的事兒，回去知道不知道咋說？”
“知道，知道，我也是副隊長裏。”朱喜文一把抱起董氏，說：“我嫂子死了，我哥受不了這打擊，就也跳河了，我得跟上麵申請申請，扶個正，讓我接替隊長一職，繼續搞革命工作，抓生產建設，不能叫我哥白死……”
朱喜文話音未落，董氏的腦袋突然一偏，拐入朱喜文懷中，那張臉，正好對著朱喜文的臉，兩眼睛瞪得大大的！
朱喜文怪叫一聲，手一哆嗦，就要拋屍，幸好我在旁邊看著，見勢不妙，立即扶了一把，這才沒有讓朱喜文把董氏丟到地上。
“廢物啊你！”董福全忍不住又踹了朱喜文一腳：“是不是想死啊？”
“不是，我嫂子她她突然睜開眼了！”朱喜文驚慌失措的說。
“注意你的嘴，別亂說話。”老爹陰瘮瘮的說：“你嫂子還沒死透，你哥也剛沉水不久，你再這樣沒心沒肺的胡說，他們會叫你跟上一起走！”
朱喜文麵如死灰的打了個寒噤，當即閉了嘴，再不敢多說一句廢話。
到了朱喜文的家裏，朱喜文把董氏往床上一放，畏畏縮縮的就要開溜，我一把抓住他，提溜了回來，說：“你急什麼？我們都還沒走，你就想先開溜？”
“小鱉孫，老子還背著你娘呢！”董福全也給了他一暴栗，打的朱喜文痛苦不堪：“不是想開溜，是撒泡尿，撒泡尿！”
“還編瞎話！？”董福全又要打。
“別打了，別打了，叔，親叔！”朱喜文腦袋上都有一包了，跟長出來的犄角一樣，捂都捂不住，嘴裏亂喊：“我錯了，錯了！”
董福全這才放過了他，說：“聽神斷先生吩咐！再亂跑亂說，信不信老子真他娘的打死你？！”
“信，我信！”朱喜文忙不迭的應聲：“神斷先生，請你吩咐！”
老爹說：“等你娘醒了以後，告訴你娘，叫她看好了你嫂子。切記，我下麵要說的話非常重要，關乎你們全家人的性命！”
“您說！”朱喜文立即豎起了耳朵。
老爹說：“你嫂子所在的臥室，在白天，窗簾要拉上，屋門要閉好，被子要蓋好，三日之內，不能見光，不能見火，不能見血，尤其是不能讓公雞、公狗進這屋裏，最最要緊的是不可叫貓靠近！每天都用毛巾蘸上涼水覆麵，三日之後，這孩子就該生了。記好了沒有？”
“記好了，記好了！”朱喜文連連點頭。
老爹不放心的說：“你再給我講一遍！”
朱喜文結結巴巴的又說了一遍，雖然生疏，好在沒有差錯，老爹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神斷先生，這現在的天兒也不涼了，我，我嫂子的屍體放三天在屋裏，還得用被子捂著，會不會腐爛變臭啊？”朱喜文看看董氏，又瞅瞅我爹，心有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