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年初,蔣馮戰爭仍在繼續,蔣介石同閻錫山的矛盾又日趨尖銳化,新的蔣馮閻大戰正在醞釀之中。同時,革命力量也在增長。2月26日,中共中央發出了《中央通告第七十號》,片麵誇大形勢的有利方麵,宣稱“目前革命形勢的發展,很明顯的可以看出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的前途,特別是武漢及其鄰近的省區,表現著更多的可能”。明確提出,彙合當時進行的一切鬥爭,“走向‘變軍閥戰爭為國內的階級戰爭’以推翻國民黨統治,以建立蘇維埃政權是目前總的政治路線”。為了實現這一總路線,強調黨應采取“集中力量,積極進攻”的策略。要求在城市中“組織工人政治罷工”,作為“組織武裝暴動的第一步”;要求在農村,與城市工人罷工相配合,組織“地方暴動”;要求把“組織兵變”作為兵運工作的“中心策名”;要求“擴大紅軍”,“在戰略戰術上必須向著交通要道中心城市發展,以摧毀敵人的要害”;以“推進全國直接革命形勢的到來”。
接著,中共中央又部署:5月1日,在上海、南京、武漢、香港、天津、唐山、哈爾濱、奉天、青島等重要城市與產業中心,組織廣大群眾,舉行總示威運動;5月30日,召開全國蘇維埃區域代表大會,為一省數省首先勝利,成立蘇維埃中央政府作準備;同時,發出通知,統一全國紅軍的指揮,以保證實現“猛烈擴大紅軍與堅決的向中心城市發展”的任務。中共中央不但貫徹執行了共產國際對中國革命的“左”的指導思想和“左”傾政策,而且在形勢與任務的估計上,更加過分,也更加具體化了。
當時,李立三成為黨內“左”傾思想的代表,也不是偶然的。
第一,李立三是大革命失敗後發生的“左”傾盲動主義錯誤的積極參加者。中共六大時,他雖然口頭上承認了盲動主義錯誤,但隻是否定了一些錯誤的表現,並沒有從思想上徹底清算,因而“左”傾思想和主觀主義的思想方法依然存在,遇到了革命形勢好轉的時候,就爆發了更為嚴重的革命急性病。
第二,李立三在組織上有宗派主義。他不僅不能傾聽別人的意見,而且對於有不同意見的同誌,任意扣上“機會主義”、“調和主義”的帽子,加以排斥打擊,造成黨內生活的不正常狀態。例如:
1929年11月,在江蘇省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上,李立三作政治報告。他對革命形勢和任務、鬥爭策略,作了“左”傾的錯誤估計,認為反動統治“走向崩潰”,革命形勢是“成熟複興”,“走向高潮”;“要采取進攻的策略”;“要有計劃,有組織,去準備總同盟罷工”,“準備武裝暴動”。江蘇省委委員、上海滬東區委書記何孟雄,提出反對意見。認為“反動統治是動搖的時期”,“革命形勢是開始複興”而不是“成熟複興”;我們的鬥爭策略應該是積蓄力量“準備進攻的路線”,要組織總同盟罷工是“急性病”。李立三聽不進這些正確的意見,在作結論時,點名批判何孟雄是“調和派路線”,要和“調和主義”作鬥爭。
1930年初,中共中央宣傳部秘書長惲代英,幾次表示不同意李立三的“左”傾主張和冒險主義的作法。李立三便給他扣上“調和主義”的帽子,調出中央機關,下放到上海滬東區當區委書記。惲代英對滬東情況不熟悉,眼睛又非常近視,在組織同盟罷工時被敵人抓住入獄,後來被叛徒出賣犧牲了。
1930年3月,全國總工會召開全國特派員會議。李立三在會上作了《目前政治形勢與我們的任務》的政治報告,錯誤地強調“革命高潮隨時都可以到來”,“六次大會指出‘中國革命在一省或幾省奪取政權的前途’,這在今天是來到我們的麵前了”;“目前是組織政治罷工,組織同盟罷工,組織兵變,在鄉村中發展土地革命,紅軍向城市發展”;如果“不去準備武裝暴動”,“等到高潮來到再去準備,那是非常大的錯誤”。林育南、羅章龍等人在會上對形勢與任務提出不同意見。當即被批判為“右傾”。李立三還警告說:“中央對於右傾分子,要訓練他是對的”,“但是並不能再讓他在指導機關”。
這樣做的結果,既縱容了李立三自己的“左”傾錯誤,又助長了黨內“左”傾思想的發展。
第三,李立三的“左”傾思想已經形成了理論的係統。1930年春,他在《紅旗》上發表了《第三時期與中國革命》、《準備建立革命政權與無產階級的領導》、《怎樣準備奪取一省與幾省政權的勝利條件》、《中國革命與世界革命》、《論革命高潮》和《建立政權與革命轉變》等文章。5月15日,李立三把這些論文彙集起來,以《新的革命高潮前麵的諸問題》為題,刊登在《布爾塞維克》第三卷第四、五期合刊上。對中國社會的階級關係和黨的政治路線、中國革命形勢和任務、革命的道路、革命的轉變、中國革命和世界革命的關係等根本問題,係統地提出了“左”傾綱領性的意見,成為當時黨內“左”傾思想的集中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