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嗡嗡忙
春風吹綠了大地，花朵攢成了彩霞。四月中旬，遍布新村四周的桃、杏、梨子、李各種果樹，向遠方輻射著濃鬱的芳香，勾來了群蜂，它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嗡嗡聲響。擁擠的群蜂各個精神振奮，正在忙碌地釀造甜美的生活的蜜。
（二）、小妖蜂
夕陽乜斜著眼睛，去看一隻落在白色梨花瓣上滴淚的小蜜蜂。你知道它為什麼滴淚嗎？這可是個奇聞！為了把它喂養成一隻能幹的小工蜂，它的爹媽累死了，它的爺爺、奶奶、太爺、太太全累死了；現在，它那年過百歲的祖宗，又為了給它弄吃的而丟失了。祖祖輩輩死的死亡的亡（丟失），把小蜜蜂培養得怎麼樣呢？
人們常說：“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小蜜蜂躺在安樂窩裏，自在得不用睜眼去認識自然風光，不用伸手就穿上了金色而帶有黑花紋的衣裳，也不用張口時時刻刻都吃得又飽又撐！直吃得它揣滿了膛油，光呼呼喘氣。它哭哇，鬧哇，一句不了一句地罵爹罵娘。花仙子聽了很氣憤，“你這個混賬東西：不但不謝還罵，非製製你不可！”就在它的食物裏摻了“黑醜、白醜”，叫它吃得跑肚拉稀，吃了就拉，直拉得它皮裏抽肉，老喊餓。如今它落在即將凋落的白色梨花瓣上，有手不會采花釀蜜，有眼不識香花毒草；有腦不能辨別是非，對人不能分清敵友；讒言不好看成金，好話甘甜當毒藥；人妖顛倒是非淆，一意孤行命難逃！因此，人們說它是小妖蜂──決不隻限於它的長相兒：皮包骨頭大肚囊。
（三）、挽救
小妖蜂正在為吃不著東西而餓得掉淚，突然感到自己棲息的花瓣劇烈地震動起來，睜眼一看，有一個喏大的黑東西，落在自己身邊：“你是誰？”
黑東西說：“我是鐵嘴烏鴉。噢，你就是被人嗤笑的小妖蜂啊！為什麼掉淚？”
“我餓，都要餓死了！”
烏鴉轉了轉眼珠，一撅尾巴在樹幹上拉了一攤臭熏熏的稀屎：“咳，我說‘餓死鬼’，快過來吃吧，吃了可以活命！”
小妖蜂一聽說叫它去吃東西，就風風火火地向前跑，隻聽“哎呀”一聲，小妖蜂被彈出去老遠。它回頭看看，因為跑得慌，方才正撞在花仙子的臉上。
花仙子是個淘氣的小姑娘。她曾在一氣之下給罵爹罵娘的小蜜蜂吃了黑醜、白醜。她的本意是：“你靠爹娘吃胖了身體，不但不謝還罵！我叫你變得瘦瘦的，就該不罵了吧？現在，它又要去吃烏鴉糞，太不像話了！”花仙子急忙跑去找花君子商量，“該怎麼辦？”
花君子是一個主持正義的花仙。她聽了仙子的話，急忙告知地方官“蜂長”。等她們幾個趕到的時候，小妖蜂已經吃得足足的，正腆著圓圓的肚皮千恩萬謝地稱烏鴉是恩人。君子說：“晚了，它就要倒黴了！”
仙子說：“你能不能說明白點？”
“唉，你還不知道：此處的烏鴉，不是一般的鳥。它們都是妖怪。蜜蜂第一次吃了烏鴉糞變渾，第二次吃了發瘋，第三次吃了變成紅頭蒼蠅，最後被烏鴉吃掉。”
仙子聽了痛苦地說：“我真不該感情用事，叫它吃黑醜白醜！”
“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就沒有辦法了嗎？”
“等我們告訴了觀世音，他（她）會把仙丹變成……試試看吧，能救了它更好。”
（四）、發瘋
有的小雞子敢吃馬蜂，但本地的烏鴉不敢吃，所以小妖蜂才能幸存於世。
烏鴉說：“你如今落到這個可憐地步，知道是誰給造成的嗎？”
小妖蜂說：“不知道。”
“告訴你吧，就是客觀。”
“客觀是誰？”
“客觀不是一個人。它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東西。”
“也包括你嗎？”
“我是朋友，可以不算！”
“對。你給了我吃的，是我的恩人。今後該怎麼辦？”
“你應該找它們算賬！”
小妖蜂一抖翅膀“嗡……”飛走了，見花蜇花，見葉蜇葉……見人蜇人。它蜇壞了許多東西，最後蜇人的時候，“劈啊！”一巴掌打折了兩隻腿，毒針也丟了！它帶著極大的恐懼飛回到烏鴉麵前，眼淚啪踏地說：“完了，折了腿，丟了針，險些喪了命！”
烏鴉說：“瞧你那鬆相兒，還報仇？”
“我連小命都難保，還談什麼報仇？”
“不要怕，我有三個朋友：屎黑雄、臭蜂王、鐵翅鳥。它們都給了我不少仙丹，吃了它們的仙丹，可以長身體、長魔力、刀槍不入，保你任意施展威風，永無傷、死怎麼樣？”
小妖蜂說：“好！”跪在地上乓乓磕了幾個響頭。
烏鴉當即掏出三粒仙丹給小妖蜂吃了。小妖蜂立刻長出了毒針和腿，抖抖翅膀、伸伸胳膊腿，覺得渾身到處增長了無窮無盡的魔力。它高興地說：“恩人，我走了！”
小妖蜂沒走出一步，烏鴉說：“等一等，記住：揀你最仇恨的地方下手！”
“記住了！”小妖蜂一抖翅膀，“日鞥（扔）……”馬上就不見影了。到哪去了呢？上蘋果園了。上次蜇人丟了毒針；這次去，它要把那個人蜇死。
蘋果園正在打農藥。花君子突然嚷道：“蜜蜂又蜇你去了！”那個人一躲，花仙子抓過噴槍把農藥刷刷地噴在小妖蜂的身上。小妖蜂被浞了農藥以後，神經受了毒害，暈暈乎乎的，也掌不穩翅膀了，一個跟頭摔出去十八丈遠。花仙子追了過去，左手抓起了小妖蜂，右手張開了剪刀……
“你要幹什麼？”君子說，“不要傷害它的性命！”
“我不鉸死它，隻剪掉這害人的毒針！”
君子沒吭聲。隻聽剪刀“嘎噔”一聲，毒針掉下來了。小妖蜂的屁股都冒血津兒了！
花仙子剛想走，看到千米以外烏鴉飛過來了；知道它有臭蜂王的仙丹，怕小妖蜂吃了再長出毒針傷人，就回過頭來給它的屁股擦了點白色粉末，然後飄然而去。等烏鴉趕來給小妖蜂吃仙丹，卻怎麼也長不出毒針來了。
烏鴉說：“完了。我怕你丟了毒針，特意趕來給你送仙丹；不知仙子用了‘什麼藥？’仙丹也不管用了。我這有幾粒仙丹給你隨身帶著，保你魔力不減，也能活著回來。”說完就走了。
烏鴉的話到底還有沒有準頭，小妖蜂心裏也有點二乎：“它說‘吃了仙丹能長出毒針’，現在也長不出來了；它說‘保我活著回來’，看來也不一定有把握。不過，如今落到這步天地怪憋氣的。這口氣怎麼也得出。”一想到這，它“嗡嗡”地抖了抖翅膀，“往哪飛？找誰出氣？”它都沒有想好，也不可能想出什麼“閭兒連（道道兒）”來。這時候，隻聽對麵有人說話，“小妖蜂不要再去胡鬧！你的苦楚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如果聽了烏鴉的話，再胡幹下去，你的下場會更慘！”
小妖蜂說：“你是誰？為什麼不敢亮出真相兒？”
話音沒落，一個堂堂正正的神仙出現在它麵前：“我叫花君子！”
“你是幹什麼的？”
“你聽聽人們唱的歌就知道了：‘花君子，穿寶衣，頭戴鮮花梳發髻；不知是男還是女，隨風飄來又飛去；主持正義做好事，滅妖除害都歡喜。大家都把君子唱，艱苦奮鬥有進取！’明白嗎？”
“唱得倒好聽。剪掉了我的毒針不是你嗎？”
“不是！”花仙子亮出相來說，“那是我幹的，因為留著它你淨害人！”
“好哇花仙子，你還敢胡說八道，今天我叫你嚐嚐我的厲害！”一抖翅膀就向花仙子撲過去。它想，“蜇不成就抓她咬她！”
花仙子一閃身，小妖蜂“日鞥（扔）”下子飛過去了。等它飛回來，花仙子用一根管子對著它使勁一吹，一口氣給它吹出去不見影的遠；等它來近了再一吹，又吹出去很遠，一連吹了七、八次。最後一次，花仙子往空中跳起一點，用管子對著它猛勁一吹，吹得它滾了一百個滾！可把它給滾含糊了，爬起來就飛走了。不過，太窩氣了。這一大肚子氣總得要出，上哪出去呢？它也不知道，隻是含恨地胡亂地猛勁地向前飛：飛過了麥田，飛過了小溪，飛過了梨樹林，來到了新村學校的四（三）班。
四（三）班正在上自然課。小妖蜂隻知道合著眼吃蜜，至於什麼叫人，什麼叫上課，世界上的一切事情它都不懂，沒有一點知識。它爬到四（三）班一個空位子上。空位子上有一件梨花衫。它趴在梨花衫上喘了喘氣，定了定神，吃了一粒仙丹。不知怎麼一來，它穿上了那件梨花衫，竟變成了一個聽課的學生。由於精神集中，誰也沒注意到這個不速之客。
小妖蜂本來就不是人；現在裝成人，也不知道：什麼叫上課、什麼叫聽講，怎麼做練習題和守紀律，隻是覺得有趣和大家坐在一塊，可它又不會坐。看到老師在前邊，嘴也說，手也寫，它就用手抓桌子撓板凳，弄得喀喀地響；（一會裝人，一會變妖。）翅膀也不斷地抖動，不斷地發出嗡嗡聲。老師聽到了這些小小的雜音，但妨礙不大就繼續講課。後來幹擾擴大，引起了旁邊同學的不安，老師定睛一看，發現那個穿梨花衫的有問題，想走過去看看；還沒走到，那個穿梨花衫的噔噔噔跑出去，對著窗洞向屋裏嗡嗡地扇沙子。老師追出去，梨花衫圍著教室轉，嗡嗡聲這點響了那點響，攪得同學們上不好課，氣得老師課後在板報上寫道：“今後再有哪個班的學生攪亂上課，給他們登廣告！張金山4月25日。”後來才知道，攪亂上課的是小妖蜂。小妖蜂曾把老師寫的字擦掉，叫花仙子又給寫上了。
有人要問：“小妖蜂圍著教室擾亂，怎麼收的場呢？”很好辦，叫花仙子拿個管子，一口氣又吹了它一百個滾！可把它滾迷糊了。它慢慢靜下神來，啐啐嘴裏的沙子，眨巴眨巴眼；當它看到花仙子時，渾身都哆嗦起來。
花君子向前走近一步說：“甭害怕，她不傷害你性命！今天，你攪亂上課是不對的；已經跟你說過了：‘不要胡鬧’，小鬧吃小虧，大鬧連命都保不住，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