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昊寒暄了幾句就直奔段三北的閨房,段皓叔隻當年輕人情深非常,便也沒有理會世俗情理,允了。
男人身姿挺拔,腳步卻飛快。
如今朝堂中形勢越來越嚴峻,他幾夜未眠,終於將手頭上的事情處理好。得出了空閑便迫不及待的來到了段家。段三北離去多日,他思念隻增不減。那日她話語決絕,再加上斷然抽身離去,竟然是將他活活打醒。
——說好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容不得外人半分。
他推掉了那門親事,耐心等候她的歸來。
段三北的小院中已經早早的坐了一個人。青年懶散的坐在石桌上,眼角隱約帶淚,手中持著一壺酒,垂下來的長靴邊有一封信。
源稚。
他似乎已經坐了很久,整個人雖然還在動彈,但是已經僵硬的像是一塊木頭了。源家遭此大變,他整個人也有些也有頹然。源稚扭頭,看見了他。
一個幸運的、卻又不知道珍惜她的男人,僅僅是比他更早遇到,命運姻緣就早早的定好了。他嫉妒麼?嫉妒!像是一盆火,一路從心尖燒到脾肺,若他手中有一把鋒利的劍,這時候恐怕早就捅進了他的胸膛——
但是他沒有辦法動手。他的北兒那麼喜歡眼前的這個男人,若是他受了傷,她又會傷心到什麼地步呢?
源稚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拿著自己的酒壺,將腳底下的那封信細心收了起來,走到軒轅昊身邊,隨手塞進了他的衣襟中:“拿著,北兒留下的。若你以後辜負了她,我定繞不過你!”
他抽身離去,軒轅昊卻是難得的慌亂了。
他兩隻手都在顫抖,全然沒有顧忌源稚私自拆開這封信的事兒。他的小北想要告訴他什麼事兒呢?是不是、是不是回心轉意願意原諒他?
他深吸一口氣,拆開了這封信。
“軒轅:
見信如見我:
啊等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陪著鳳鳴——猜到他的身份啦——前往大慶了。此信給你,請一個人看完。
前幾天的事兒我不後悔,但是我知道你後悔了。軒轅,姻緣天注定,這話我從來就不相信。命運在我,姻緣也在我,我來到這裏,頂替了真正的段大小姐的身份,是不是就是為了遇見你呢?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但是我清楚,我被你辜負,是因為我上輩子負了你。啊呀啊呀不說啦,要準備去幹活了,等我幫助鳳鳴登上皇位,就回來哦。
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如果你還能見到我,那麼我願意嫁給你。”
別扭的字體,宣紙上帶著兩點淚痕,一點已經幹涸,是段三北在燭火下流下,另一點卻是濕潤,源稚苦澀的眼睛一閃而過。
軒轅昊顫抖著,輕輕將這封信扣到了胸口。
——不需要,我不需要等你回來。
他睜開眼睛,一聲暗哨吹響,矮小的牆頭頓時出現了一群黑衣人,他緩慢睜開眼睛,冷聲下令:“去邊關,給段安然一封信。京中所屬,今晚收網——將太子一黨,徹底拿下!”
——不想要等著你回來,該是你等我前去,接你回家才對。
今晚,注定難免。大勢所趨,格局大亂,賢王邁出段府,行走在皇宮中,氣定神閑仿佛走在自己的後花園。
……
段三北是被吵起來的。
夜半月明,院子中燈火憧憧,不是有下人手中拿著燈籠跑來跑去,院中一片喧嘩,段三北敏銳的睜開眼睛,卻聽見這房間的門被用力敲了兩下,她頓時警惕的直起身來,反手抽出了不收。
門外卻傳來了鳳贏的聲音,青年聲音一向清亮優雅,這時候卻多了一點嘶啞:“段姑娘,府中潛入小賊,家中下仆正在排查,還請姑娘不要出入房門,以免受了驚嚇。待到擒住那小賊,贏必定親自向姑娘請罪!”
他這話說完便匆匆離去,段三北嗤笑一聲,心想小賊?小賊能將你所有的偽裝都拆掉、甚至失口叫出了‘姑娘’?!
她從床上翻身坐起來,心想正是探查四皇子府邸的好時候,但是等她到達門邊的時候,卻忽然停下了動作——
呼吸聲,一共有三道。
段三北歎了口氣,乖乖坐了回去。三道呼吸聲,一道屬於她,另外兩道則來自於門外兩個看守人。鳳贏居然真真如此擔心她的安危,居然派了武功高強的人過來——武者較於常人的呼吸聲更加平穩,段三北這種聽力是一聽就知曉的。
她有些難為的抿了抿嘴,現在不是暴漏的時候,不能用強,但是鳳贏肯定吩咐過了,她該用什麼理由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