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機會來了。
公元前501年,孔子出任中都宰,他擔任中都宰大約一年。據一些資料記載,他在任中都宰期間:“製為養生送死之節,長幼異食,強弱異任。男女別途,路無拾遺,器不雕偽。為四寸之棺,五寸之槨。因丘陵為墳,不封不樹。行之一年,而四方諸侯則焉。”政績還是比較明顯的,一年後他又先後升遷為司空和大司寇。
就在這個時候,魯國向齊國伸出和解之手。
作為魯定公的左右手,孔子參加了夾穀之會。
魯國與齊國一直是夙敵,選擇和解之路,對魯定公來說是不得已的方法。魯國的軍事實力遠遜於齊國,以前仗著有晉國人撐腰,魯國倒也狐假虎威,時不時對齊國發起反擊。可是如今齊國越來越強,甚至主動進攻晉國。晉國雖然打敗了齊國的進攻,卻沒有展開報複戰,晉國內部的激烈鬥爭大大製約了其對外擴張的霸業。衛國和鄭國已經與齊國結盟,魯國成為齊國與衛鄭之間的夾心餅幹。既然晉國心思已經不放在中原霸業上了,對於魯國來說,與齊國結盟便成了唯一的選擇。
齊景公不是一盞省油的燈。
顯然,齊國想從夾穀之會中撈取更多的好處。當齊景公聽說陪同魯定公前來的人是孔子時,他開始動歪主意,原來齊景公與孔子是老朋友了。
齊景公第一次見孔子,那是在二十年前(公元前520年,孔子時年三十)。當時齊景公出訪魯國,聽說孔子這個人學問很大,便跑去向他請教。齊景公一心想恢複齊國的霸業,因此他提的問題是跟霸業有關的事。他問孔子:“秦穆公年代國家又小又偏,怎麼能建立霸業呢?”孔子便對他說:“秦穆公雖處偏遠小國,但誌向高遠,行為端正。我舉個例子吧,比如秦穆公提拔五羖大夫百裏奚,把他從奴隸中解放出來。跟他談了三天三夜,之後就讓他執政了。從這點來看,稱王也是可以的,稱霸有點太小了。”這一番話,給齊景公留下很深的印象。
五年後(公元前515年)由於魯昭公被逐,魯國政局動蕩,孔子便跑到齊國。齊景公很高興,便請教孔子說:“如何治理政事呢?”孔子回答很簡潔:“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是說,要嚴守君臣、父子之禮,這些話十分合齊景公的心意。因為他上台時,先受製於崔杼和慶封,後來又受製於高、欒、陳和鮑四大家族。雖然靠晏子之謀,最終得以親政。但想到這些權臣,他心裏還是掠過一絲寒意。
過了不久,齊景公又一次向孔子請教施政術,這回孔子說:“政在節財。”顯然這又是有所指的,齊景公這個人比較奢侈,孔子的回答很有針對性。齊景公聽了後很佩服,他用對待魯國執政季平子的禮儀來對待孔子,以示尊敬,並打算封給他一塊地。這時齊國宰相晏子出麵製止,他認為孔子喜歡古代繁文縟節,不適合今天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理想雖然高遠,卻不切合時宜。
此後,齊景公對孔子便日益冷淡,最後他對孔子說:“我老了,不能再用你了。”孔子知道待在齊國沒有機會了,便回到魯國。
從齊景公與孔子的交往經曆可以看出,他對孔子的態度是有一個變化過程的。起初他認為孔子是個大學問家,有深厚的政治學素養。後來卻認為他是個食古不化之人,不值得重用。
平心而論,孔子雖然食古,但未必不化。如果遇上盛世,他還是有治國之本領的。但在軍閥混戰的時代背景下,他鼓吹仁義的政治主張,完全被爾虞我詐和爭雄鬥霸的時代所唾棄了。這樣,齊景公和晏子等人,不免把孔子看成是個書呆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