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他斜脫了鞍上的梁宏川一眼。
????????戰飛羽話中有刺,梁宏川如何聽不出來?
????????就在這時,一縷流水也似錚錚音響,突然的自右邊一片斜山的暗影中傳來。
????????琵琶聲,清脆悅耳之極,但隻是一輪,倏息又消斂了。
????????仿佛一串琉璃管經手指撥弄,發出那樣動人的音響,可是有一樁異處——聽在耳中,像連心跳也不自覺的跟隨著那串琮琮音節而忽急忽緩了。
????????脈搏似是依附在琵琶的震動裏——雖然隻是那輕悄的一輪。
????????茫然舉目四顧,梁宏川迷惘的道:“奇怪,深山曠野,時又中宵,哪來的琵琶聲?”
????????戰飛羽默默牽馬前行,頭都不擺動一下。
????????於是,脆亮得像撒下一地的冰珠子,那悅耳的琵琶聲又來了,這一次,卻急促了些,在承受聲音的感覺上,宛似將這些冰珠子撒到人的心弦上了。
????????梁宏川覺得心跳加速,他呼吸急促的道:“不對,戰大哥,這琵琶聲有點怪……”
????????戰飛羽冷漠的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額頭兩邊的太陽穴突突跳動,梁宏川惶然不安的道:“戰大哥,依我的經驗,那彈奏琵琶的人似是已將某種玄功或極深的內力貫注進音律之中了,否則,不會有這樣的效果……”
????????戰飛羽靜靜的道:“心不旁鶩,自然安寧。”
????????就像回應他這句話,琵琶聲又適時而起,這一次,全是用的“輪指”,一陣比一陣快,一陣比一陣急,是似狂風暴雨驟然而起,又像鬼泣狼號,銳厲淒怖,梁宏川全身顫抖,神色大變,籟籟哆嗦著險些自馬背上摔落!
????????戰飛羽步履沉穩,就同絲毫不聞一般,安詳的仍然往前走著。
????????這陣動人心魄的琵琶彈奏戛然而止。
????????那片斜山下的陰暗中,一條淡淡的白影,飄飄出現,攔到了馬頭之前。
????????戰飛羽站住,目光冷森的凝視著前麵丈遠處的白影。
????????白衣、白裙,素白的臉蛋,隻有一頭秀發還是純黑的,像流水一樣披曳在那人瘦怯怯的雙肩,這女人生得非常美,連懷抱的一具琵琶,也是罕見的整塊白玉製就。
????????戰飛羽用他的眼,而不用他的嘴。
????????白衣女人冷幽幽的笑笑,語聲也同她的笑聲一樣,冷幽幽的道:“戰飛羽,三輪琵琶奏,猶留不住你一步路?”
????????戰飛羽緩緩的道:“我一向不喜歡你這種調調,過於陰詭,失之堂皇!”
????????白衣女人冷清的道:“同樣的,我也不喜歡你這種孤僻怪誕的個性!”
????????戰飛羽低沉的道:“相信你不是專為和我爭執而來?”
????????白衣女人哼了哼,道:“當然不。”
????????戰飛羽道:“大概也不會像上次那樣再和我動手吧?”
????????白衣女人神色越寒:“這卻要看你是否答應我的要求而定!”
????????一揚頭,戰飛羽道:“什麼要求?”
????????白衣女人怒道:“不要裝蒜,你知道是什麼要求!”
????????戰飛羽凜然的道:“如果你仍想奪取你亡夫的那張藏寶圖,我勸你乘早打消主意。”
????????白衣女人厲聲道:“戰飛羽,那筆財物是辛家的東西,而我是辛家的媳婦,辛家如今隻有我一個人在,為什麼我不能要這張圖?”
????????戰飛羽清晰的道:“我再告訴你一次——因為你已經背棄了辛長定,你在她臨死之前的半年拋舍了他,同你的奸夫私奔了,若非長定在彌留之際一再向我懇求饒恕你,夏婷,你們這對好夫淫婦早已活不到現在,猶還妄想那張藏寶圖?”
????????白衣女人——夏婷臉色蒼白,但雙目如火:“這是辛家自己的事,你管不著!”
????????戰飛羽陰沉的道:“我本來不要管,但長定最後的請求我卻不能不依從,所以,你才一直活到今天,像你這樣婦德不修的女人,莫說是我和長定十五年老友的關係,任何一個有理性,有倫常觀的陌生人也都有權來主持公道!”
????????夏婷的麵龐扭曲了,一張如此秀麗的麵龐在扭曲之後的形象要比一張平凡的臉孔在同樣扭曲的情況下更為可怖,她尖銳的道:“你胡說,辛長定虐待了我好些年,他欺負我、羞辱我、冷淡我,這些事實你怎麼就不出來主持公道?我受不了他經年累月的欺淩,我選擇了一個真正愛我的人去共同建立新的生活,我哪一點做錯了?難道隻準辛長定虐待我,就不準我享受自己的生命?”
????????戰飛羽的聲音有些疲倦,他蕭索的道:“無論長定待你如何,他仍是你正式的丈夫,你不能拿著這些事來做背叛的借口,他或許在態度上有不該,但你,卻在根本的行為上謬誤了!”
????????夏婷冷森的道:“我不同你在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上爭論,——把藏寶圖拿來!”
????????搖搖頭,戰飛羽道:“你明白,這不可能。”
????????夏婷嗔目切齒的道:“戰飛羽,你想獨吞?”
????????戰飛羽身子一僵,冷冷的道:“夏婷,要汙蔑我,對你來說,隻怕並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夏婷凶狠狠的道:“那就把圖交來,這是辛長定將所有辛家財產埋藏後的唯一指引,我是他的妻子,理該承受!”
????????戰飛羽道:“從你離開長定的那一天起,你即已不能算是辛長定的妻子了!”
????????夏婷尖聲道:“如我不能承受,我問你,還有誰能?”
????????戰飛羽生硬的道:“你已忘記你還有一個兒子?他能。”
????????夏婷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在替一個四歲的孩子代為保存這筆財富嘍?”
????????戰飛羽但然道:“不錯。”
????????夏婷譏諷的道:“隻怕你別有用心吧?”
????????戰飛羽吸了口氣,冷峻的道:“夏婷,我受到我的好友辛長定臨終前的重托,我要盡心照顧長定唯一的兒子,將他撫養成人,在他有足夠自主的能力時,我會將這張埋藏辛家財富的指引圖原封不動的交還予他,不錯,財富固然誘人,但不能誘的卻是我戰飛羽的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