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口氣,戰飛羽壓製著自己體內那般洶湧激蕩的情緒,沉沉的道:“答應與否,我的下場沒有兩樣,對不對?”
????????齜牙一笑,梁宏川道:“我也不必騙你——不錯,你答應和拒絕,都免不了一個死字,但是其中卻大有差別,你答應,死得痛快點,反之,你就會遭到莫大的痛苦了!”
????????戰飛羽垂下目光,沙啞的道:“梁宏川,你確實不是個善類,確實不是。”
????????梁宏川聳聳肩,道:“各人觀點不同,姓戰的,在我眼裏,閣下也不見得就能高明到哪裏去。”
????????戰飛羽血汙青紫的麵龐上浮起一片古怪的神色,他低緩的道:“那筆財寶,是我的摯友辛長定傳家三代以來的全部積蓄所聚,他在臨終之前,完全變換成了適於收藏,較為輕便的珠寶,其中有翡翠、瑪瑙、琥珀、羊脂玉、各色寶石、明鑽,以及一部分金磚銀條,大略的估計,約值現價紋銀三十餘萬兩以上,當然,這是一個十分可觀的數目……”
????????不自覺的咽下一口唾液,梁宏川睜大了眼:“乖乖,有這麼多?”
????????戰飛羽輕籲一聲,接著道:“埋寶的所在,隻有辛長定一個人知道,但他卻在事後親自繪製了一幅詳圖,指引出埋藏的正確位置,這幅詳圖,他交給了我,言明在他的孩子滿二十整歲的那一天,將這幅藏寶圖傳於這孩子,如今,這孩子才剛四歲。”
????????“嗤”了一聲,梁宏川道:“等這小兔崽子長到二十歲的時候,還不知是哪一天呢,埋在地下的這批金銀財寶豈不早就生黴了!如此暴珍天物,太不應該,說不定這小兔崽子活不多久就夭折了也大有可能,我們先拿到手享用一番,不比交給那熊孩子要合適得多?”
????????戰飛羽靜靜的道:“那幅藏寶圖是用上好‘玉宣紙’繪就,長尺半,寬一尺,卷成一卷,置於一管軸筒之內,外麵又塗以厚漆,管蓋封蠟,以防潮腐,至今,我尚未啟開檢視過
????????梁宏川椰偷的道:“你這算什麼玩意?表示你清白高尚呢,還是反證出你乃迂朽蠢憨得無可救藥了?”
????????戰飛羽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是我該得的,分文不能少,非我分內之財,一介亦不可取,人之所以有格,便在於能否看清是非,明白得失了。”
????????冷笑一聲,梁宏川不屑的道:“哪來這麼多亂七八糟的大道理講!老子金銀財寶到了手便為‘是’,一袋袋裝穩了荷包即為‘得’,其他的什麼說法通通都是放屁!”
????????戰飛羽道:“所以,我早已指出,你不是個人種,你隻是一頭下等畜生!”
????????梁宏川這一次可忍不住了,他像要吃人般瞑目切齒的道:“說了這麼多,你卻仍不答應指引出那藏寶的地點來?”
????????戰飛羽凜然道:“我一直便沒有答應過。”
????????神色是既猙獰又惡毒,梁宏川咆哮道:“你不想答應,為什麼又告訴了我這麼些廢話?”
????????戰飛羽冷冷的道:“我要叫你知道這是一筆多麼巨大的財富,但我卻更要你白白瞪眼看著,我叫你心神不寧,焦渴如狂,被你自己的貪念折磨得發瘋,可是,你卻永遠別想染指!”
????????雙手指節扭得“咯吱”“咯吱”亂響,梁宏川幾乎氣炸了肺,他大吼:“戰飛羽,你這龜孫王八蛋,你居然來吊你梁老子的胃口?你他娘的你,在這等關頭,你猶膽敢來開老子的玩笑?你是不要命了!”
????????戰飛羽夷然不懼的道:“從頭開始,你幾時又曾想過要饒我的命?”
????????磨牙嚓嚓,梁宏川怨恨至極的道:“好,好,你不說,你來逗弄老子,你就試試,看老子能不能逼你把實話吐露出來,老子今天拚著承擔天大風險,也要和你賭場輸贏!”
????????戰飛羽強硬的道:“即使我被你淩遲碎剮了,你也永遠別想逼出我一個字來!”
????????梁宏川凶暴的道:“戰飛羽,你要能撐到底,我就跟著你姓!”
????????戰飛羽重重的道:“你不配!”
????????霍的自小木凳上站起,梁宏川滿臉殺氣,目露凶光,他幾乎要撲向戰飛羽,但是,他卻張目忍住了,獨個兒在房間裏往來蹀踱,麵色陰晴不定。
????????閉上眼,戰飛羽一言不發,似已準備好接受任何將要加諸於他身上的折磨。
????????空氣是僵寂的,隻有梁宏川急躁的步履聲在響動,襯合著他粗濁的呼吸,便越發使這種冷寂的氣氛更添上一股隱約緊張不安了……
????????當然,梁宏川是在考慮用什麼法子逼迫戰飛羽說出藏寶的所在來,而這法子又必須不損及他將要到手的那筆賞格,更不能危害到他本身的安全。
????????就在這樣沉悶窒人的情景裏,當梁宏川走過來,又回轉身踱回去的一次空隙中,非常突兀的,一隻亮晶晶的物件從鋪頭輕輕飛到戰飛羽腳邊!
????????那是一把小劍——名符其實的小劍,隻有一指寬,三寸長,巧雅的白玉劍柄上還嵌鑲著珠飾,一望即知乃是屬於女子專用的那一型利器,相當精致,有如佩飾,但卻鋒利異常。
????????小劍墜在泥地上,發出極細極細的一聲響:“叮”。
????????戰飛羽的反應快速無比,他被捆牢直伸的雙腿微微一動,已用腳踝將小劍壓住,而梁宏川亦恰在這一刹間警惕的霍然回過身來——
????????屏息合目,戰飛羽神色冷淡如常,但一顆心卻禁不住擂鼓般狂跳起來。
????????梁宏川滿麵狐疑,眼露凶光,他瞪了戰飛羽一會,又炯然搜視四周,在他的視線移動到鋪這一邊的時候,不禁重重哼了哼,咒罵道:“媚媚,你給我放老實點,規規矩矩窩在那裏,少弄些玄虛,否則,可別怪我在你挺屍之前再給你活罪受,真他娘的……”
????????媚媚仍然俯臥在原來的位置,當梁宏川開口斥責她的時候,她正十分吃力的伸出那隻顫抖的手臂,從地下拾起一枚簪發的玉釵來……
????????於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便已使全盤事件豁然開朗了——戰飛羽立即明白了方才那柄小劍乃是媚媚暗中拋過來的,小劍撞地的細微聲響驚動了梁宏川,而媚媚似已料及這種可能,因此她故意裝做自己的玉釵落地,以這個方式來掩飾小劍跌下時所發出的聲音……
????????戰飛羽曉得媚媚為什麼會幫助他,如今,他們彼此的遭遇相同,兩人的生命全都危在旦夕,可是媚媚受的創傷要比戰飛羽沉重,她無法掙紮,便將希望寄托在戰飛羽身上,便算同病相憐吧,卻也含著利用的成分在內——
????????這就是人心。
????????戰飛羽沒有任何表示,他甚至沒有朝媚媚俯臥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媚媚也沉得住氣,同樣的仍以那種姿勢伏在鋪頭,動也不勸一下。
????????梁宏川轉過目光,又盯住了戰飛羽一會,然後再度檢查了戰飛羽身側前後左右一遍,陰毒的麵上也浮著一片陰毒的冷笑,他道:“姓戰的,我已警告過你,不要想出什麼歪點子,我不像祝義全那樣磨蹭,隻要稍微有點不對,我就會毫不猶豫的向你下手,叫你生死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