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驚的,媚媚匆忙回頭瞧去——就在他們身後兩丈不到之處,也同樣站著一條人影,黑暗裏,看不真切那人的麵孔形態,但是,卻可隱約看出那是個瘦削略高的身材,而且,帶著一股無形的懾迫氣息……
屏著氣,媚媚悄悄的道:“後麵尚有一個……”
戰飛羽靜靜的道:“我曉得。”
這時,攔在前頭的那個彪形大漢,突然磔磔怪笑起來,他狂妄的道:“姓戰的,你還記得我麼?”
戰飛羽一聽這聲音,立即明白了來人是誰,而同時,他的一顆心便懸吊起來,——這個人既然膽敢卷土重來,那麼,跟隨他的,也一定是他的強硬靠山了!
那彪形大漢,是“大紅雲”淩剛。
然則,不用推敲,後頭的瘦人物,便必定是淩剛的搭檔——“鬼刺客”戈涼無疑了……
戰飛羽緩緩的道:“淩剛,是你。”
媚媚不禁怔了怔,她迷惑的道:“這不是梁宏川的同路人?”
戰飛羽道:“不是。”
媚媚若有所思,她慢慢的道:“我還以為是梁宏川那一夥……戰大哥……你剛才叫他什麼?”
戰飛羽道:“淩剛。”
在嘴裏反複念著這個名字,媚媚突然道:“‘大紅雲’淩剛?”
戰飛羽並不意外的道:“我也認為你應該知道此人,——你與他們都屬於‘代執役’這一行的。”
媚媚正想說什麼,對麵,淩剛已粗暴的叫了起來:“姓戰的,你和那賤人嘀咕些什麼?老不管你們是什麼關係,今晚上便通通送你們的終,叫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
戰飛羽沙啞的道:“不要想得太容易,淩剛,記住你身上的傷還在作痛,這該多少給你一點警惕的回憶吧?”
淩剛又羞又怒的叱喝:“老不聽你賣弄嘴皮,姓戰的,老隻需把舊帳同你結清一連本帶利,眼下便要你一並償還!”
戰飛羽深沉的道:“我在等著。”
逼近幾步,淩剛火暴的吼叱著:“這一遭,姓戰的,我看你還在有什麼‘皮調’?你要多管閑事,搗散我的買賣,你就得付出代價,血淋淋的代價!”
冷冷的,戰飛羽道:“淩剛,我是受唬的角色麼?”
後頭,那瘦削的人沙沙開口道:“不錯,你不是受唬的角色!”
說著話,那人微微一閃,隻是微微一閃,業已有如鬼魅般那麼輕飄飄像浮在空氣一樣來到了他們麵前七步之處。
於是,現在可以大略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了。
那是個四旬左右的年人,滿頭黑發披拂下來,齊額以一條寸許寬的白帶勒緊,他的雙眉濃豎如刀,雙目深陷,眼瞳閃映著一股寒森的、澄澈的、冷酷又堅定的光芒,端挺的鼻梁下是一張唇角下垂的嘴,一道疤痕,便自嘴角斜向耳際,紅褐色的痕印,宛如一條隱在皮肉下的蚯蚓!
驀的,媚媚一激靈:“‘鬼刺客’戈涼!”
戰飛羽沉沉的道:“你該早知道的,戈涼與淩剛是搭檔!”
臉色慘灰,媚媚不由自主的哆嗦著:“是我……我該早點記起來……淩剛出現,他身邊的人便必是戈涼……戰大哥,隻是眼前,便又凝聚了一片血腥,一片黑霧……”
戰飛羽徐緩的道:“總要掙紮,媚媚。”
雙瞳閃動著冷森的光彩,戈涼是那樣沉穩的望著戰飛羽,又凝視了媚媚片刻,然後,他語氣裏有些微微的訝異:“戰飛羽,你和媚有舊?”
媚,是媚媚的本名,因為她在江湖上闖蕩,一直被稱為媚媚,所以她的本名反而不受人注意了,戈涼也認識她,顯然,雙方以前見過。
戰飛羽道:“我和媚媚隻是在先前不久方才化敵為友。”
點點頭,戈涼道:“難怪,據我所知,你一向是與‘代執役’這一行的朋友為敵,你能對媚另眼相看,接納為‘友’,倒也真不簡單了。”
戰飛羽道:“一個人總有天良發現,認清正邪的時候,否則,執迷不悟,便是不可救藥了。”
淩剛大吼:“娘的皮,戰飛羽,你休要指著和尚罵禿驢,你當我們聽不出來?”
靜靜的望著淩剛,戰飛羽道:“我是這個意思,但我不需‘影射’什麼,我自來是直言無忌!”
淩剛咆哮道:“你不用賣狂,姓戰的,你狂不多時了!”
擺擺手,戈涼安詳的道:“戰飛羽,我想,我們的來意你一定明白?”
戰飛羽頷首道:“非常明白。”
戈涼的眼神一硬,道:“那麼,接下來的,便是了斷了!”
戰飛羽沉穩的道:“看來是如此的了。”
吼叫一聲,淩剛道:“老今夜必要將你活掰八塊!”
看了淩剛一眼,戰飛羽淡淡的道:“如果你不是喜歡這樣大呼小叫,淩剛,你的虧便會吃得少些!”
淩剛聞言之下,立時暴跳如雷,口唾四濺的厲喊:“狗娘養的戰飛羽,你竟敢嘲笑我?你他娘是壽星公吃砒霜——嫌命長了?”
按住了叫囂的淩剛,戈涼意味深長的道:“夥計,人家說得不錯,你的確太過魯莽毛躁了些,這是真話,凡人聽到真話,十有八,總是不太順耳的,在動手搏命之前,何需動嗔飾形?談談笑笑,不也一樣可以奪魂濺血?”
淩剛悻悻的道:“老大,這姓戰的太狂了,你也看得清楚,他簡直不把我們放在眼裏!”
戈涼平靜的道:“這才是老經驗,是高手,不動如山,侵掠如火,心定氣沉,目明手疾,往往,便可在敵對者的激蕩尋隙而進,獲至奇襲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