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撕咬著阿妙的褲腿,“汪汪……汪汪汪……”
阿妙知道晚飯的時間到了,她和父母必須要在日落之前吃晚飯,天黑以後,街道就開始宵禁了,怕炸彈飛過來,家裏連煤油燈也不敢點。
阿妙回到隻剩下一扇門的破屋裏,用方言問阿爸,哥哥什麼時候回家。
阿妙的哥哥今年十五歲了,叫阿奈。父母起名的時候,特意為哥哥起了象征太陽和希望的奈字,給她則起了象征著財富和安樂的妙。
哥哥阿奈被民主同盟軍抓去當機槍手了,走了有一段日子了,阿妙很想哥哥,但是最近實在是太亂了,哥哥和他們失去了聯係。
提起心愛的兒子,阿爸正在吸煙的動作愈發的用力了。
他沒有回答阿妙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兒子何時才能回來。
阿媽端著一盆糙米飯和簡單的一碗燉菜走了進來,阿妙趕緊上前幫阿媽把飯盆接過去,然後主動幫著父母盛飯。
“多吃一點。”阿媽把沒有多少油水的菜裏僅有的一塊肉夾進阿妙的碗裏,她覺得女兒實在是太瘦了。
阿妙夾起來聞了聞,把肉又夾給阿爸,“阿爸吃,吃飽了有力氣找哥哥回家。”
阿爸愣了楞,看著碗裏的肉,眼圈迅速地紅了。
阿媽放下勺子,背過身,小聲地開始啜泣……
阿妙咬著勺子,很害怕。她每次提起哥哥,阿爸阿媽都很難過,會不會哥哥像巷口的阿丹一樣,已經……死了……
她愈發的恐懼起來……
她上午親眼看到身上穿著紅十字的人把已經臭掉的阿丹從他家裏抬走了。
阿丹是被槍打死的,家裏的人都逃難去了,他守在家裏看鋪子,誰知道……
這頓飯,阿妙依舊吃的很少。
吃完飯,她抱著花花坐在夜幕深重的門口,等著每天一趟的巡邏車從家門口經過。她平常都是靜靜的看著他們過去,從不敢問哥哥的事,今天她不想那麼做了。
她想試著問問那些拿著槍的軍人們,有沒有見過一個叫阿奈的機槍手。
如果他們說沒有,或是對她不屑一顧的話,她會帶著花花去遠處的森林裏找哥哥。
盡管聽說那裏很危險,到處都是槍炮和炸彈,可她不怕,她要找到哥哥,帶最疼她的阿奈回家……
夜晚。
原始叢林的氣溫卻絲毫沒有下降的趨勢,依舊悶熱難當。空氣中除了植物腐敗的酸臭味道,還隱隱飄來一絲絲血腥的氣息……
幾分鍾前,這處高地剛剛結束了一場激戰。
政府軍向這個高地投擲了空氣燃燒彈,這種炮彈的殺傷力相當恐怖,半徑範圍內的生命會很快因缺乏氧氣窒息而死。
同盟軍意識到不妙,已經來不及撤退了。他們隻是一個遊擊小分隊,僅有的幾個防毒麵罩,都被老兵搶走了……
開始有人還在喊叫,可是後來,現場就淪為一片死寂……
不知過了多久,從叢林高地一處燒焦的枝幹下麵,慢慢爬起來一個人……
瘦弱的身影拖著一挺沉重的機槍,蹣跚朝前走去……
突然,他的腳被一個黑黢黢的東西緊緊的纏住……
他的嘴張到了極限,嘴邊都能感覺到強烈灼痛感,可他硬是克製住喉嚨裏的尖叫,用手裏的機槍朝腳上的東西砸了過去……
“阿……奈……”一聲極其微弱的呼喚,成功的把他的機槍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