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他的人,正是幾百公裏外的司令,連察萊。是司令把他從屍體堆裏刨出來,並且親自背著他,把他送進醫院救治。
起初他是不信的,因為在他看來,威名赫赫的司令是不會為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的孩子冒死相救的。可後來,當他每天都能看到司令探視的身影,並且給他好吃的,給他用最好的藥的時候,他信了。
別人偷偷告訴他,司令對他好,隻是想給自己找個替死鬼。
阿敢聽了沒說話。
在他看來,就算司令對他好,是出於這個原因,他也認了。因為他的命,原本就是司令給的,司令給了他重生的機會,那從今往後,他就是司令的人,就算最後的下場,是做替死鬼,他也心甘情願。
或許,司令當初救他的時候,確實抱有這樣的想法。可就在他死心塌地追隨司令的那些日子裏,司令也慢慢對他有了一些改變。譬如,會偶爾看著他發怔,會刻意地安排他和子女們一起相處玩耍,會在他深夜寫字讀書的時候讓仆人送夜宵給他。直到他十六歲那年,司令出人意料的把他送到M國的軍校學習,他才忽然發現,司令是真的對他好。
而他從十來歲時就來到連察萊的身邊當兵,如今才二十出頭,就已經是同盟軍的骨幹軍官了……
而連察萊對下屬也是非常信任,尤其是阿敢,連察萊和他出去的時候,基本上是不帶槍的。
後排的粟幕蓮隨著車輛顛簸的角度不停地晃動著身體,走了一陣子,他忽然拍了拍隔在前方的玻璃格擋,“停一下!!停一下!”
阿敢踩下刹車。
車子穩穩停在路上,車燈沒有熄,遠光燈白慘慘的光亮照進前方靜謐幽暗的樹林……
停車的那一刹那,阿敢就握住了壓在駕駛座旁邊的槍柄。
多年來他負責司令的安全,早就養成了靈敏機智的反應能力,而且隔段時間就會發生的刺殺事件,也迫使他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事。
他很有自信,能夠保護司令的安全,也很自信,搞定後座那個披著羊皮的狼。
他第一次見到粟幕蓮的時候,就對喜歡籀著一張假麵,冒充慈善人士的年輕男人很是反感。這種反感是從骨子裏冒出來的,哪怕粟幕蓮之後表現得多麼友善,多麼的寬宏大度,他都沒有改變看法。
他討厭粟幕蓮,討厭粟幕蓮那雙如同黑夜蝙蝠似的,陰鷙沉冷的黑色眼眸……
十幾分鍾前,司令交待他,一定要把粟幕蓮送回飛機,不讓他有中途逃脫的機會。
因為再過幾個小時,就是粟幕蓮向中國政府提出的最後時限了,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爭取利用這架飛機上的人質打碎桑鬆察的陰謀……
阿敢立下軍令狀,保證完成任務。
所以,一路上,他都沒有絲毫的放鬆和懈怠。眼看拐過前麵的彎道,再直行一公裏就可以到達機場了,誰知,粟幕蓮卻突然叫停。
“我暈車!!難受!!嘔……嘔嘔……”車子剛一停穩,粟幕蓮就忍不住吐了出來。
因為事先車窗和車門都落鎖,打不開,所以,粟幕蓮這一吐,竟都吐到了車裏。
夾雜著酒氣和食物腐敗氣味的酸臭味頓時充斥在車廂裏麵……
“嘔……嘔……”粟幕蓮還在俯身嘔吐,這邊,坐在副駕駛的參謀卻忍不住了,“阿敢,開門啊,讓他下去吐!”
說著捏著鼻子,側身就去開阿敢那邊的中控鎖。
阿敢伸手擋了一下,“吐就吐吧,回去洗洗就是了。”他神色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