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是,黃家門中,黃大朋有一族弟,娶了一房如花似玉的媳婦進家。這媳婦名喚香菊,直長得麵如桃花肌似白雪,婀娜多姿,水靈瑩潤。風搖柳條腰兒擺,雨打枝上蕊兒新。可憐的是佳人薄命,嫁入黃家不上一年,丈夫就死掉了。也是那死鬼男人好沒氣力,大半年光景,也沒能將那柳條兒擺的腰身鼓搗出點動靜來,依舊讓她雨打蕊兒新來著。雖然丈夫沒能讓自己懷上一點骨血就死去了,但是香菊還是決意在夫家守下去。她要學上一學黃家祖上的那位奶奶,做個從一而終的節烈女子來。好多親近友好上前規勸,讓她找個合適的人家再走一道門檻。連個子嗣也沒有,在婆家死守活熬的,也沒有什麼盼頭。可她是鐵定了心思,要將自己的身子一輩子隻屬意於那個死去的男人。在他的腦際裏,似乎有著一種偉大力量的召喚——是那黃家老奶奶的貞潔牌坊,連做官的老爺,都對老奶奶崇敬萬分的。自己眼下正有了這樣的機緣,無論往後的日子再苦再難,都要苦捱下去,象那位老奶奶那樣,最後得人勒一方石碑,受萬人景仰。
香菊的公公、婆婆卻不看好他們的兒媳。他們直怪這女人的命硬,將他們好端端的兒子給活活尅死了。香菊一副好相貌,在他們眼裏就有了幾分的妖裏妖嬈。肯定是這妖子似的身條兒,夜夜偎扶,敲骨吸髓一般的取了男人身上的精陽,讓自己好好的兒子就過早的殞命亡身。每日看著媳婦的身子在麵前擺來扭去的,他們心中甚至有了一絲邪惡的念頭。讓她去對別的男人敲骨吸髓,也教他們嚐一嚐這妖女子的厲害。
盡管香菊在家中百般的作為,仍然於公公婆婆那裏討不出一個好來。有些時候想想,她也暗自垂淚,感歎做一個孤門孀婦,日子難熬。隻是心底一個更堅定的聲音在充實著她:象老奶奶那樣,得人勒一方石碑。一想起老奶奶,她身上仿佛就被注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再多的辛勞怨忿,頃刻也會化為烏有。有些時候,她也會想起男人來,想起男人摟著抱著的那一種滋味。有好多次夢見男人從遙遠的地方回來,急切的解開她的裙裾,然後探向她的胸前,在身上四處遊走。忽然那手就變成了黑大的鳥的爪子,在身上抓來撓去,似乎把皮肉都要給刨了去。夢就一下子醒了,常常要她心驚肉跳半天。想男人一準是在那一個世界裏走得不利索,耽想著他美貌的妻子,所以自己才有了這樣的夢魘。於是,驚魂甫定的從床上起來,走到屋內男人的靈位前,焚上一炷香,然後為他祈願半天。
有時,她也會走到街口老奶奶的貞節牌坊前,看看四下無人,從懷中掏出火折,燃上一炷香。簡短咕噥幾句後,迅速離開。她怕被人看見,更怕心思被人看穿。她感覺倘是有人曉得了她的偉大理想,那理想的實現就會打了折扣。
香菊的婆家人煙凋敝,到她丈夫身上,已是單傳了好幾輩兒。她和那死鬼男人,忙活了大半年光景,竟然也沒有得了一點苗裔。眼見得這個家要從此絕後,公公每日長籲短歎。到傷心處,甚至落下眼淚來。香菊也是陪著不少難過。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這老頭子居然打起了自己的主意。
一日晚間,香菊正要插門上閂寬衣睡下時,見公公突然來到,強推開門,閃身進了屋內。她有點錯的望著公公,思想公公進入兒媳房內已是不妥,何況又是在夜裏,更是不該。她正愣愣的不知說出點什麼好,卻見公公一臉訕笑的往跟前湊來。好多日不曾見過他作笑,今日難得的一現,倒是讓她心底生瘮得要命。她不由自主身子往後退,公公又緊前兩步跟上:“妮兒,妮兒,爹和你說個事兒,說個事兒……”她越發的看得出那老頭子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