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已是爛絮敗柳之人(1)(1 / 2)

一個縣長常常的泡在窯子那樣的風月場裏,未必就是什麼好事。敬忠每日跟隨楊縣長甚緊,幾乎是寸步不離。隻是他要和窯姐快活時,自己能夠堵在門外嗎?那豈不是大煞風景。他也幾次三番的勸阻楊縣長,青樓妓院乃是非之地,不是一個國民政府的縣長應該光顧的地方。誰知,楊雨亭聽後總是哈哈一笑,說古時候的皇帝,自家裏三宮六院,還忍不住去青樓裏風流快活一回,何況如今一個小小的縣長呢?縣長逛窯子,說不定哪天還會被傳為風流佳話呢!敬忠見勸說無益,隻好不說,暗地裏卻始終為縣長捏著一把汗。他感覺這樣下去,早晚要出大事的。縣長每每在樓上放浪形骸時,他卻在樓下的茶房裏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敬忠最大的任務,就是護衛楊縣長的人身安全,這要求他在某些時候要不顧惜自己的生命去為縣長遮彈掩槍。可就是因為楊縣長的一點個人嗜好,使他得有一時不能隨侍左右,問題恰恰就出在這一時不能隨侍之上。

那一日,敬忠在樓下漫漫無心的品茶,眼睛不時在每一個過往的客人身上來回逡巡。楊縣長剛剛上樓不久,他手裏的一杯茶品了約有半盞,就聽樓上“砰”的一聲槍響,緊接著驚叫聲起。感覺著事情不妙,他將茶杯一推,起手拎槍就衝上了樓。

槍聲果然就出在縣長的所在,那窗欞上還有槍彈的硝煙飄散,可以斷定剛才就是有人在窗欞那兒朝屋裏開了一槍。敬忠趕到時,那人影剛從窗欞處閃過,敬忠急步追趕,卻又哪裏找得到半點行跡。敬忠也不敢過分追蹤,保護縣長安全要緊。他忙回轉身形,來在縣長所處的那間房的門口。用手推門,裏麵竟然上了閂。他飛起一腳,把門板踹了個稀爛,就爛門洞裏伸進手去,把門閂拉開。

花枝俏身上一絲不著的瑟縮在牆角裏。楊縣長卻是全身赤裸的伏在床上,後腦處有一個槍洞,向外不斷地冒出血來,汙濕了半個床麵,想不到楊縣長竟是如此不體麵的死法,因為嫖窯子被殺,愣是將一世英名都葬送了。

看到敬忠手裏拎著槍,大力的撞進屋來,花枝俏更是嚇得魂飛魄散,口中嗚嗚咽咽:“大爺,大爺,別……別殺我!”敬忠瞥了她一眼。床上她的衣物和楊縣長的衣物胡亂的堆在一處,幸好還不曾被血汙漬,敬忠順手從床上將她的衣物抓出來拋給她。看那楊縣長赤體精光,也不成話,敬忠開始動手為他套上衣褲。

見那花枝俏穿戴齊整,敬忠就走上前去問話:“老實說,你究竟什麼來路?是不是和人勾結起來,害人性命?”說著,敬忠手裏的槍,朝他眼前晃了晃。“敢說半句謊言,取你的小命。”

那女人嚇得失聲哭了出來,花容更是慘淡,哽哽噎噎的道:“我本是一個唱戲的女子。在巴河涯唱戲時,被土匪段敬德搶去做了他的六夫人。在他死後,我就幫著他的二夫人一同打理段家產業。後來那些土匪們鬧了亂子,將二夫人殺掉。他們中的一個將我搶去,作了老婆。我再也不願在土匪窩裏久呆,得機會逃了出來。一個弱女子出來生活靠什麼呢?所以我隻好投奔了這翠微樓。大爺,您明鑒,我真的跟什麼人都沒有勾連。我隻是一個靠皮肉討生活的女人。”敬忠看她哭得甚痛,講得真切,不像有什麼實情隱瞞的樣子,不免陷入深思,會是什麼人要加害楊縣長呢?而且打黑槍的位置選的精準,一擊就正中了楊縣長的後腦。什麼人能夠逃過自己的監視,從容選取一個打擊位置呢?他在腦中搜羅楊縣長以往活動的軌跡,苦苦思考,始終理不出一個頭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