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便是西涼女王來我朝簽訂協議的日子。傍晚時分清挽穿戴好了,便同昳華一起去皇宮參加宴會。原本那衣物有束腰的一條寬帶子,昳華見了,二話不說便將腰帶扯去了,說什麼“這樣便很好,不累贅”,一幹人等默,您老瞧見那一層一層的衣服了嗎?還有那頭上戴的,衣服上綴的,要說累贅,哪兒一處不比那一條帶子累贅……不過丞相就是丞相,他們哪兒敢同丞相爭理去,說它累贅那就累贅吧,反正無傷大雅。夫人的美擺在那兒,穿一件青布衣衫都比那些官宦小姐強。
見到西涼女王之時,清挽不可謂不驚訝。細細想了一會兒這幾日昳華的動作,心中坦然。這西涼女王便是前幾日出現在丞相府的葉歸晚。
明白她身份後,清挽才將過去幾天不合常理的地方想通了。
他顧南城是什麼人?怎麼可能為了兒女私情將國家大事丟在一邊不管不問。這幾日他沒有上朝,也沒有詢問政事,想來一定是西涼女王要求,皇上準了他如此。若是其他女子這般向皇上要求,即使皇上準了,他顧南城也不一定會答應。因為她是葉歸晚,是他的妹妹,即使沒有血緣關係,可顧家滅門,留下的兩個活口,僅他們而已。所以,葉歸晚對他的意義,非比尋常。
再說那日下棋,若葉歸晚隻是他妹妹,下棋之時,理應他執黑子,她執白子。可是清挽去之時,昳華執的是白子。圍棋之上,黑子為尊。
可偏偏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平時鎮靜自持的性子這幾日越來越情緒化,很多顯而易見的事情,她總不能想通,偶爾還會使小性子。這些事情若是擱在原來,她一定立馬明白。
哎。
情之一字,果真深奧。
白爻帝同西涼女王說了一些場麵話,宴會就開始了。場間觥籌交錯,談笑的談笑,賞舞的賞舞,喝酒的喝酒,一片繁榮似錦的熱鬧。
葉歸晚盛裝而坐,恰恰坐在清挽對麵。她向這邊看來,調皮的笑了笑。
清挽回之一笑。
原本這場宴會再過一個時辰便要結束了,什麼都同往常一樣。可是偏偏,出了一點意外。對在場的百官來說,或許隻是一場小意外。可是對清挽來說,便是一切惡魘的開始。
一隊民間請來的雜耍團子,在百官高聲叫好的時候,兀的臉色一淩,轉眼便揮刀朝西涼女王刺去。眾人一時間被這突變嚇住,尖叫聲響徹一片,侍衛拔刀相向,卻慢了那麼一步。一身布衣的麵具男子淩厲的刀鋒直直朝葉歸晚頸間劃去。電光火石之間,一道身影直掠而去,速度快得驚人。男子的手指夾住刀尖,快速一折,鋒利的刀便斷成兩截,那人身手亦不錯,回身一躍,躲開顧南城的攻勢,反手一掌,男子輕巧躍開,大手一伸,將葉歸晚護在懷中。
以顧南城的功夫,五招之內必可以取其性命。
可是……
一片尖叫聲中,場麵徹底亂了開來,十餘個麵具人無心戀戰,分別朝不同方向奔去,順手拍死幾個太監宮女。這樣子使得原本就混亂不堪的場麵更加糟糕。清挽站起來,望著不遠處的顧南城,而這時,一個麵具人正好朝清挽所在之地飛去。清挽後退幾步,踩住了自己長長的衣擺,往後倒去。
顧南城望見那邊情景,心中一緊,抱住葉歸晚便朝那邊飛去,麵具人見到西涼女王,也不逃跑了,盡其全身力氣一掌拍來,顧南城本能一躲,就這般隻抓住了清挽的袖擺,清挽就這樣倒下去,腹部直磕上矮尊邊角。
“挽兒——”顧南城一張清逸的臉麵色全失,一掌震碎了麵具人筋脈,放開懷中的葉歸晚,雙手將摔倒在地蛾眉緊顰的人兒打橫抱起來,
“挽兒……”男子的聲音頭一次顫抖。
清挽極其痛苦的睜開眼,不懂為何隻是摔了一下便痛得如此撕心裂肺。她想笑一笑,可是沒有力氣;她想出聲,依舊毫無力氣,她便隻能看著那個男子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濃。
“啊————”葉歸晚看見清挽下身流出血來,詭異的紅。
清挽似是察覺到什麼,一臉震驚的望著昳華,額上冷汗濕了鬢角。男子眼中沉重的痛刺傷了清挽的眼睛。下一刻,溫暖的大手覆上她眼睛,貼耳而語:“……清挽,不要看。”那隱忍的聲音,飽含太多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