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唇角微勾,似漾起一抹笑意,淡然道:“這簪子成色不錯,家裏祖傳的?”
梓謠隻愣了一瞬,就見他眼神掃過來,鋒銳如利刃。她知道,在這樣的人麵前,盡量要使自己看起來無害,於是老老實實地答:“是兄長所贈。”
男子眸色一轉:“是定親之物?”
“不是。”答完了才反應過來,臉頰就更紅了。她知道從前舊式家庭結親,丈夫和妻子是兄妹相稱的,有的人家開明,訂了親之後允許兩個孩子往來,也是這樣稱呼。
“那就好。”他唇角微揚,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這人應該不常笑,但是笑起來卻似冰雪消融,十分奪目。
“先借我玩兩,過陣子我派人給你送去。”他得篤定。
雲梓謠一想,也是,能差使得動榮叔的人,想要查出來她是誰,還不是菜一碟?他就是擺明了拿著簪子威脅她,雲梓謠卻沒有更好的選擇,隻得道:“先生喜歡,拿去就是了,我隻當是丟了。”
男子挑了挑眉,似乎對梓謠態度的轉變有了一些興趣,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舍得?”
梓謠神色越輕鬆起來,就像是平常送了女同學一件禮物:“有什麼舍不得的?身外物罷了。”
男子點點頭,取出一塊玉來,推到她麵前:“你也算是我的恩人,這個你拿著。”這玉瑩澤光潤、晶瑩剔透,上麵雕的是“鳳凰銜月”圖,整塊玉通體白色,偏偏那鳳凰的尾羽處呈絲絲金黃,而那一輪圓月又殷紅如血,十分奪目。光是看樣子,便知道絕非凡品。梓謠猶疑地看了那男子一眼,這一定是個非富即貴的人,隻不知何故,隱匿與此。
她搖搖頭:“這玉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先生不若將簪還我……”這算什麼?若不是她自便接受西式教育,這便是私相授受。
男子眼中剛剛浮現出來的一絲興致蕩然無存:“到底還是舍不得。”氣氛頓時就冷凝下來。
雲梓謠沒有拿桌上的那塊玉,也不敢再提簪的事,疾步往外麵走去。這一次,男子並沒有阻攔她。
出來之後被冷風一吹,梓謠才驚覺,自己身上的旗袍整個後背都被汗濕了,砭骨的寒涼襲來,梓謠激靈靈地打了個寒戰,她甚至不敢回眸去看那幢樓,就這麼逃也似的回到了前麵。
跟這個危險的男子比起來,蔣立誌那樣的花花公子,倒顯得不那麼可怕了。
她運氣比較好,還沒有走到前麵的別墅,就看見素雪尋了過來。看見她披散著頭倉皇而至,素雪嚇了老大一跳,急聲問:“姐,生什麼事了?你的簪呢?”
梓謠搖搖頭:“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素雪乖順地答應了一聲,到手袋裏翻出一隻玳瑁夾,給她將頭重新綰起來。素雪就是這點好,不該問的決不會多問一個字。
晚上的月光很好,車子行駛也很平穩,出了城,遠處朦朧的景致都能依稀看清楚,可是梓謠的心就仿佛是平靜的湖水裏投入了一顆石子,怎麼也平靜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