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雲太太院子裏一個婆子道，“正跟老爺在書房議事呢。”顯然不是議事，議事也不會砸東西。
梓謠撇撇嘴：“太太呢？”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這一次答的是雲太太身邊的另一個丫鬟翠枝：“太太在佛堂裏，鈴香姐姐陪著呢。”
梓謠點點頭，“哦”了一聲，道：“你們都下去吧，杵在這裏做什麼？”丫頭婆子們如蒙大赦，全都鳥獸散去。
梓謠吩咐素雪也別跟著了，既然父親遣開了下人，想必有什麼事是外人不能聽的。她自己往裏麵走，院子裏十分寂靜，幾乎能聽得見蟲鳴的聲音。猛然“當啷”一聲脆響，不知道什麼東西又被砸在了地上，父親的聲音帶著衝怒火：“混賬東西！你的什麼渾話！她是你妹妹！”
接著便是二哥的聲音，嗓門也很大，寸步不讓：“她到底是不是我妹妹，您還不清楚嗎？”
父親的聲音如驚雷一般滾過梓謠的耳膜：“這件事你給我爛在肚子裏！想也不要想！把你那些花花腸子都給我收起來！”
“爸！”雲梓宸的聲音透著一些無奈，“我這一生就隻喜歡過她一個人，我也隻想娶她一個人！”
猛然一聲拍桌子的脆響，雲德開暴怒道：“孽障！她是什麼身份你還不清楚麼？你是想要我雲家滿門陪葬嗎？”
雲梓宸的脾氣也上來了：“您放心，我這就跟雲家脫離關係，帶著她去國外！絕不牽連你們分毫！”
梓謠僵立在庭院裏，手腳涼，她一直以為二哥對她的感情，跟三哥是一樣的。
屋子裏傳來父親大叫的聲音：“孽障，你給我站住！”
梓謠恍然回神，轉身疾步往門口跑去……
雲梓宸剛要去拉書房的門，就聽見身後“咚”的一聲悶響，他猝然回，隻見雲德開臉色紫脹，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雲梓宸心中陡然一涼，回身疾步去將雲德開扶了起來：“爸，爸……”
“來人！來人啊！”隨著他的呼喚聲，下人們紛湧而至。大家七手八腳地將雲德開抬到書房的軟塌上。
雲太太也聞訊趕來：“怎麼了？生什麼事了？”自然有下人來回話。
雲梓宸已經派人出去請醫生，自己又回到軟榻前站著，看著老父親紫脹的臉色，心中越的不是滋味。
雲太太數落他：“倆父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看把你爸氣的！這要是氣出個好歹來，可怎麼辦？”
“媽，我……”不知為何，那些少年的心思，剛才在父親麵前能毫無忌憚的出來，但是在溫柔慈祥的母親麵前，卻無論如何也不出口。
雲太太歎了口氣：“你這強脾氣，跟你父親是一個德行！宸哥兒，你若是看中的是別人家的姑娘，不管是誰，媽都給你做主！可是……”到這裏，雲太太搖了搖頭，又歎了口氣。
母親叫了他的名，多少年了，母親都沒有這樣叫過，隻有在他前去從軍的那晚上，當時母親：“宸哥兒，你這一去，可就沒有回頭路了……”聲音是那樣的叫人心痛，這一次，又是這樣。
雲梓宸閉了閉眼。原來，這一切，自己以為隱秘，母親早就看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