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錯過(程夷非番外)大修版(3 / 3)

康業堂的生意相當好,人手便顯得有些不夠。特別是我們招了住院的病人,看護的人——晨江所謂的護士倒真是不夠了。我提議堂內各位大夫的可招收徒弟,但須從做看護做起。另外也可以專門招收一批人,教授些基本的醫學知識,做看護。然而這事必須有人管理,隻是堂內七八個大夫平日時看診都很忙,還有的要做一些簡單的手術,這人選實在是難定。

此時,李大夫說,他女兒自小也跟著他學醫,雖說水平不是很高,但看護或者管理看護還是能勝任的,他可以叫她來幫忙。堂內有人說,女子,總不太好吧。我卻不以為然,我在晨江看多了女子出來工作的事,牧放的醫院裏也有不少的女大夫,有的還是水平很高的女大夫,並沒有女子不能從事這一行當的說法。況且,晨江一行也讓我看到,做為醫院的看護來說,女子心細,有責任心,倒十分適合做這一工作呢。我將我的見聞與意見一說,其他人倒也不再說什麼。

隔了一天,李大夫的女兒便來了康業堂。

自李挽秀來到康業堂,這看護的事倒是平順了起來。我於是招了一些窮苦人家十五六歲的女孩子,讓李挽秀集中教導,服侍一些住院的病人。她是很盡心盡責的,那批丫頭在她手下裏技藝日漸熟練,分擔了一大部分大夫的擔子,至少不用再管病人的藥是否熬得得當,是否及時換藥等等瑣事了。就算丫頭們做得不到位,李挽秀自然也會提點她們。因此康業堂的口碑倒也做了出去。

挽秀,她是個能幹的女子。隻是,她來不過幾日,我便發覺她看我的目光有些熾熱過頭了。這種目光,我以前在齊家醫館時也常遇到過。我無心,隻能淡淡應對。因此,對她,自然也是有事時說幾句,無事,盡量在屋內研究那幾本晨江帶來的醫書。

不過,她漸漸的從關心病人到關心我的生活了,這我不能接受。於是便叫了堂內一名小丫頭管我的起居。沒幾天,小丫頭忽然要求專心管甲一號房,我側麵打聽了一下,原來是挽秀允她專心管好甲一號房,便漲她二分銀子。我並不怪那丫頭,將赤塢山中的老仆賈叔調了過來。

挽秀是李大夫的小女兒,十八九歲的年紀,性格活潑,容貌秀麗。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是家中小女兒,兼又貌美的緣故,總有一些驕氣,尤其是在年齡相仿的女子麵前。

也是,她是李大夫的掌上明珠。而李大夫是中原最負盛名的兒科大夫,上門求醫者眾,家境殷實。更兼挽秀自小聰明伶俐,模樣又好,因此對這唯一的女兒十分嬌寵。這倒讓我想起牧冶,無論是在雲陽還是晨江,她都是家中的寶貝,可是她卻是那樣的平和,總將自己與家中仆從放在同一位置。想到此,我不禁搖頭,我現在總是忍不住要將他人與牧冶相比。我還是做不到不想她。

不過對挽秀,我到底還是不能徹底無視,因為她畢竟不是病人,隻一段時間便會消失。她與我還是要處在同一屋簷下的,就是衝著李大夫,我也不能給她難堪,更何況,在康業堂中,她也真算是一個好幫手。還好,她雖全麵圍剿那些女子,對我倒沒有咄咄逼人。至於那些女子,我本來就對她們無意,挽秀隻要不太過份,我隻當不知道。

我沒想到牧冶會來晅城看我,此前她並未托人傳書來。

當我看到她抱著瑋兒牽著瑞瑞,站在康業堂的後門口時,心中真是波瀾驟起。尤其是瑞瑞看到我衝過來叫“爹爹”,我感覺我們幾乎就是一家人,雖然眼前的情景有些尷尬。

挽秀與牧冶有些衝突,我也是聽到下人秉報才出來看看的。想來也是聽牧冶說是找我,挽秀的毛病又犯了,隻是牧冶身邊肯定有辛追的人跟著,挽秀必是吃了一些虧。聽到牧冶一句“這康業堂的後門倒比靖北王府還要難進。”我也有些著惱,但看李大夫父女的表情,也說不出責備的話來。

牧冶走後,我坐在窗下沉思,雖說將她留在我心中是我的決定,但她最後留下的那首詞對我也不是沒有觸動的。“不如憐取眼前人”,我不是不想,隻是一時還無法憐取而已。也許,我該換個角度去看挽秀,換了別人眼裏,她應該也是被人仰慕的女子吧。去年有人上門提親,卻被她罵了出去。回過頭來想想,我如此不表態,是不是也耽誤了她呢?

門口有輕微的響動,接著便是輕輕的叩門聲。我收攏了思緒,說了一聲“請進!”

門被推開了,挽秀站在門口看我,竟是有些扭捏和躊躇。她這樣的表情我可是沒見著過,以前給病房中的男子換衣服也不見著她紅過臉。我微笑著問:“挽秀,有事麼?”

她咬著唇,期期艾艾地說:“程大哥,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她對你是不是很重要?”

我點頭:“是的,很重要。是我的好朋友。”

她略有些驚喜地抬眼:“隻是……好朋友?”

“她是靖北王妃,我是她的好朋友,已經很榮幸了。”

她輕聲驚呼:“啊!她就是靖北王妃,那個死而複生的傳奇女子?”

我點頭:“我認識她和靖北王已經六年多了,他們一直都是我的朋友。”

她有些無措地說:“那真對不起,爹已經說過我了。說我如果真的喜歡你,就該把你的朋友當作自己的朋友,而不是張牙舞爪地對付別人。她已經走了,你能幫我向她道歉嗎?”

我笑了:“她剛才並沒有生氣,所以不道歉也沒關係。她是捉弄你的呢。”

她也笑了:“那我就放心了。程大哥,我在廚房裏燉了銀耳,我去給你端過來吧。”

我本來想拒絕,想了想,還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出門的腳步格外輕鬆,走出門後,她忽然回身說:“其實我知道她不僅僅是你的朋友。但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高興。你可以喜歡她,我也可以喜歡你,我會等你。”

屋外仿佛是有風吹過,動了窗欞,發出輕響,我的心也好似這窗欞,被風推送得略動了動。

牧冶生下第三個孩子時,我又去了雲城。我是帶了挽秀去的,這幾個月,挽秀在看我帶回來的關於婦科的書,她可以入牧冶的產房,直接幫助牧冶。而不象上次,雖然由我指揮著,那些產婆還是有點聽不明白,好在牧冶的體質強壯。

這次,他們終於生了一個女娃娃,兩人卻為取什麼名字爭執不下。牧冶要是倔起來,辛追也是拿她沒辦法的。恰逢新皇和國師來看望牧冶,皇上見此賜名晨晞,國師說名中有晨,既表明孩子是早上出生的,也有紀念晨江的意思。

時日匆匆,十年的時間彈指而過。辛追與牧冶一家早於五年之年便辭別了皇上隱居去了,他原本是要自請削爵的,皇上不肯,說,你歸隱便歸隱,就算在野,也希望是個閑散王爺,而不是個與朝廷毫無關係的人。話雖如此,如果他們不出來,朝廷也找不著他們。

我知道他們是回了無刃門。隻是這個江湖上的神秘組織,人們一向不知它究竟在何地而已。

今年,我收到了辛追的傳書,邀我一聚。地點麼,依然是七渡,那個碩峰上的小院。書信的最後是瑞瑞的手書,說是上次教他的針炙法已掌握得差不多了,此來可以驗證一下。

我捧著書信,不由微笑。忽然手中書信被人抽走,一個嬌嫩的聲音道:“是不是瑞哥哥的信,爹爹又偷笑。”唉,這麼放肆,這女兒還真是象她娘。

就聽到挽秀的聲音響起:“蕊兒,又淘氣。”

蕊兒吐了一下舌頭,躲到了我身後。看著這家中一大一小的兩個女子,我滿足地透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