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錯過(程夷非番外)大修版(2 / 3)

她走的那日,我沒有去送她,隻怕自己會當場落下淚來。她送我的玉佩,從此便貼在我胸口戴著了。

她走後第三日,我便跟著辛追去了雲城。自她走後,我的心緒便有些低落,最初一兩天內腦中全是她的笑顏,心中時常有鈍痛,我終於知道我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愛她。但一想到她究竟不是我的,心中便悶痛不已。但我又想,我可以在京城多留一段,直到她成親。如果那定遠侯待她不好,我便攜她遠走。

反觀辛追,之前我看他肯為她挑魚剌,又在晅城街頭暗中派人護衛她的安全,直至救她,以為他與我一樣情深,如今她走了,他倒依舊是神情淡然,也許他並沒有我想的那樣愛她吧。

到雲城前的最後一晚,辛追忽攜了酒來找我。我以為是兩個傷心人的互相安慰,卻不料他給了我最後的一擊。因為他對我說,他其實就是定遠侯辛獨遷,獨遷是他的字,世人多曉,卻不知他的名實為辛追。嗬嗬,原來,他神情淡然是因為他知道最後的結局。

我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不知道如何去應對。隻是默默地喝酒。那一晚,我平生第一次大醉。

次日醒來後,忽然想明白了。我既愛她,隻要她好就可以了。辛追亦愛她,應能護她周全。隻是我與他,究竟有了一絲隔閡,我稱他為侯爺,他有些震驚,訥訥道:“我不喜歡這個稱呼。”我便說:“那我稱你將軍吧”。他想了想,應承了,有些無奈。

我還是遵守承諾,去醫冶了他的叔叔,治完便想遠遁,我終究還是有些無法麵對他。但他跟我說,西北軍中有怪疾如此雲雲,我知他想留下我,其實我也不是想與他決裂,畢竟他也算得上是磊落之人,是我欣賞的人。於是我答應了他去西北軍中,於我也算是遊曆,也好收拾我的心情。

這一不見便是一年。

我陸陸續續地也聽到一些他們的消息。他和她成親了,民間傳定遠侯十分寵愛他的沐夫人。

可是四月間,我在西北碰到了藍雨。他看到我很驚喜,但吞吞吐吐地問我有沒有見過沐夫人。我的心一跳,拉了他到茶館細談。原來她竟然又一次出走了,不過此次是由於辛追的另一房夫人的排擠,他們已尋了她快一個月了。初時以為她會往南走,卻一直沒有她的消息。這才想到要往北,他們以為她會來找我。

我是又心痛又焦急,因為她並未來找我。如果她真往北而來,那她的身體可吃得消?本來我以為在侯府,辛追又寵她,這藥斷不會停的。可是如今她出走,藥便又成了問題。這幾個月來,不知我給她的丸藥可曾吃完?

我問藍雨,沐夫人對侯爺到底如何?如果她心裏有他了,那另一房夫人應該也擠不走她。藍雨有些警惕,回說,沐夫人對侯爺自然也是好的,侯爺將祖傳的隱龍鐲給了沐夫人,侯爺出征前的行囊都是沐夫人整理的,也送了侯爺出征。

我苦笑,雖然這也算不上她對他有心,但程夷非你還心存綺念,放不下她嗎?

藍雨最後說,如果我有消息請通知他,他有消息也會告知我,免得掛牽。也是,如何能不掛牽呢?

幾日之後,無刃門有人送信來,說找到沐夫人了。我心並未輕鬆一些,我隻想知道她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

我又見到了她。她黑了,卻強壯了一些,臉色也好了許多。我想知道她是怎麼到龍城的,辛追回答說是他接她來的。雖說我已經知道了她出走的事,但想來辛追並不想讓人知道此事,就是我,也不行。也是,這事如傳出去,對她也不好。辛追,果然是將她護得很緊的。

開始,我還是心有不甘的,如果她出走,那就說明他們之間並不象外界所說的合諧。直到地震那日,我才明白,有些人錯過了,便再尋不回來。

那日震後她遍尋辛追不著,看見我,竟一下子撲進了我的懷裏,哭訴找不到辛追。這是她第一次與我這般親密,然而這一霎,我的心疼得無以複加,我終於知道,沐野她走了,她的心已經給了辛追。此刻,她人在我懷中,心卻是在辛追的身上。我忽然有脫力的感覺,為自己悲哀。可我不能製止自己的手去安慰地拍她的背,真的,照顧她已成了我的習慣。

可是世事無常,她竟然是那樣的去了!在懷有三個月身孕,他就要來接她回府的時候。辛追瘋子一樣地找她,找到了死不撒手。我覺得我也快瘋了,早知是這個結局,前年我何不留下來,伺機帶了她遠走高飛,辛追能給她的我一樣可以給。對辛追,我心裏是同情又有幾分恨,既然那麼愛她,為什麼不肯早退一步,要弄成這樣的結局。

得知是那個豔夫人弄出了這許多事,我平生第一次起了殺意。

我得知了她的秘密,一想到她有可能在異時空活得好好的,我便有了和辛追一樣的想法——去尋她。當時我是存了念頭的,我又有了一次與辛追共同麵臨選擇的機會。

隻是機會還是沒有選擇我,不知道為什麼,麵對那個健康明媚的女子,我竟提不起勇氣。因為她忘了,她什麼也不記得了。辛追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他是她的丈夫,那我,又是她的什麼人呢?更何況,他們中間還有一個瑞瑞,那個可愛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是他和她的。我又退了,隻是將她留在了心裏。

穿越而來的身體讓我們不能在這個世界久呆,辛追決定要回去了。他好不容易說服牧冶家人同意他帶走她,然而造化弄人,她的母親竟然突然逝去。這情形與五年前的我何其相似,而且她現在麵臨的情形卻比我更慘:母親故去,愛人遠離。牧冶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我有些擔心她,但二個月的相處我知道她是個堅強的女子,她還有兩個愛她的兄長,幾個知己,她應該可以挺過去吧。

回到雲陽後,我忽然明白了我以後要做的事,我應該也象牧放那樣,成立一個有一定規模的醫院,這樣,會有更多的人能夠得到救治,大夫的水平也能提高得更快。

於是我便四處去找合適的地點辦一個醫院,同時也要聯係同道,我將醫院的地點選在了晅城。一來同泰堂的少東已經答應入股,二來我覺得晅城這個位置,與他們有著最恰當的距離。以後如果她回來,那麼,我可以常聽到她的消息,她有事情我趕去也頗方便,同時,這樣的距離讓我們不必時常見麵,讓我的心也有一些安寧。

那一年,除了定時去雲城看瑞瑞,便是忙著醫院的事了。我真的很喜歡瑞瑞,喜歡他的眼神,那份純淨常讓我想起她。瑞瑞是個愛笑的孩子,那笑起來的神態真是象極了她。我看到辛追常看著瑞瑞的笑發呆,哎,我也是呢。於是,我提出想收瑞瑞為義子,辛追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一年之後,我的醫院已有雛形,辛追卻要帶兵出征了。而且他要帶著瑞瑞,我知道這是他回來前答應了她的,他到哪裏都帶著瑞瑞,他果然就做到了。隻是瑞瑞才兩歲,我終究有些不放心,便將康業堂交給同泰堂的少東和李大夫,跟著辛追出征了。

他真的帶著她回來了,她還有孕在身。看到她,我還是有些控製不住地想要接近她。但看到他們的幸福,有一個聲音告誡我:如今他們倆終於徹底地在一起的,程夷非你不要再心存妄想了,而且她現在體質很好,不需要你的照顧。但另一個聲音卻又說:我不曾妄想,我隻是想近點看看她便好,隻想時常知道她好好的。幾番交鋒,我便暗下決心,我隻管到她順利地產下孩子,此後便躲到晅城,不再見她,除非她有重大變故。

她又生下一個男孩,取名辛天瑋。

瑞瑞的名字始終是牧天瑞,辛追說,不改,不是辛家不認,家譜中還是辛天瑞,但對外卻稱牧天瑞,這是為了紀念在晨江的日子和瑞瑞的兩個舅舅。

瑋兒滿月後,我離開了雲城,回到了晅城。

此後我也聽得到她的消息,因為那歸一堂就在晅城麼。我的日子隨著康業堂的發展而變得平靜充實而忙碌。我成立了手術室,自然要教招來的大夫學習解剖知識,有時也跟晅城的衙門打交道,要一些無主的死囚,行刑之後運到這裏供解剖。解剖完畢,我都讓人將其焚化,再安置好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