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夢如找過我兩次,每次都是跟她一起壓馬路。節日裏的北京比平常喜慶,大街小巷掛滿了燈籠。這是我熟悉的城市,是我成長的土壤。回想起在廣州的生活就跟做夢似的,不真實。街邊的雪還沒化完,不再是純白色。變得很髒。
我和蔡夢如走在人行道上,旁邊的車呼嘯著駛過去。我們都變了,不再有陽光一樣的笑容,不再有單純的麵孔,不再有最初時的追求。在時光麵前,我們變得麵目全非。
是誰說過,成長是一場沒有路標的旅行,越是有信念的人越是能看見美麗的風景。
蔡夢如說她很迷茫。說得很認真。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勸她,因為我也很迷茫。我甚至不敢想象半年後我拿什麼去闖蕩社會。
抬起頭,回憶跟鵝毛大雪似的鋪天蓋地襲來。和高中有關的日子跟自來水似的淌過我的腦海。那會兒我們十七八的樣子,整日被高考折磨得死去活來,可盡管如此,我還總是覺得那樣的生活十分美好。
那個時候我們整日幻想著未來的樣子,幻想著生命裏的白馬王子,幻想著有一天一起去流浪,幻想著站在滿天的繁星下奔跑,眺望。可是當時光轟隆隆駛過,我們被現實征服。
開學臨近,我開始收拾行李。即將告別愛我的爸媽,告別我熱愛的大床,告別吃了睡,睡了玩兒的生活。
蔡夢如到車站來送我,她不像綴綴那樣囉嗦。她隻是抱我一下,然後看著我上車。這麼多年一起和她成長,默契得隻用一個眼神就能告訴對方自己想說的話。
火車上很多人,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找到自己的座位。我的行李很多,在走之前我媽使勁兒的往裏邊塞東西。
我萬分感動的對我媽說:“媽,這些東西我吃到畢業也不一定能吃完。”
“我知道你吃不完,我是想給那仨閨女帶點兒,女孩子吃飽了就不想家了。”聽完我媽的話,剛開始的那些感動一下子全沒了。這一什麼老太太啊,自個兒親閨女快走了,也沒囑咐幾句好聽的。倒是對別人家的閨女挺上心的。
我是512中最後一個到廣州的。火車還沒進站呢,綴綴就在電話裏嚷嚷:“司機沒拿年終獎吧,把火車開得這麼慢。”然後電話傳給邊靜手裏,邊靜比綴綴還衝動:“紀南,你去開,開出磁懸浮的速度!”餘婷君倒是不衝動,很溫和地對我說:“紀南,要不你跳車自己走吧,這樣我們也能早一點兒見到你。”我直接把電話掛了,再繼續聽下去,我恐怕得氣死在這趟列車上。
出了出站口她們仨立馬就發現了我,我真懷疑她們是不是牽著一條警犬來接我的。離老遠就叫喚著:“你丫可算來了。”那陣仗就跟買不到票的時候剛好見到票販子似的。周圍的人都往這邊看,我真想轉過身再回到那趟列車,無論開到哪兒,隻要能離這仨人遠點兒就成。
她們仨接過我手中的大包小包,便自顧自地走了。也不問我累不累、渴不渴。我在她們仨後麵使勁地喊:“嘿,人在這兒呢,不是說來接人的嗎?怎麼拎個包就走了?”她們也覺得有點過分了,跑過來牽著我的手說:“忘了,忘了,這裏還有個人呢!”
到了寢室綴綴先是做了兩下深呼吸,又做了一下熱身運動。直覺告訴我這丫準備開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