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掌櫃的,是俺家裏的族譜。”場景又被帶回到了船上,掌櫃的和宗福正談論他背後的物件。“村裏人死的死,散的散。俺爹臨死前說了:‘命可以丟族譜不能丟,頭可斷掉脊梁不能斷!’說完爹就給了我這兩件物件。”“咋地,你這包袱裏‘支楞吧翹’的,還真有人的脊梁骨咋著?”說著爺們便伸手去掏。結果被宗福給用手按住了“掌櫃的,這東西是俺祖上傳下的,怕嚇著你,就別看了。”宗福麵露難色。但是,他越是這麼說,這爺們越是心癢癢,“我說夥計,你可小看咱們爺們了!嗬嗬,不就是個死人骨頭嘛?這年頭到處見死人,你說咋地了?今兒個早上咱還幫著水手扔下去兩死人那?一根骨頭棒子還能嚇著咱?來來!……讓咱見識見識!”話還沒說完,手就已經掏進去了。在陽光下這麼已展開,哇!隻見一道銀光,簡直是奪人眼目!在場的人無不驚呼!“這是什麼玩意兒?怎麼像是人的脊梁骨。”“這是什麼動物的脊梁吧?”這時候,忽聽有人質問:“小子,逃個荒你為嘛把祖墳都給刨了背在身上?這事兒多晦氣!我這船上不準有這個。”船老大看來不願讓宗福帶著骨殖上船,嫌這東西不吉利,在嚷嚷著要把這玩意兒扔下船去。
就在爭執不下之際,天空中是風雲突變巨浪迭起,整船人嚇得大驚失色。——後來也不知道風浪刮了多久?也不曉得把船刮到了哪裏?當大家從昏睡中爬起來的時候,就發現船上的人少了一半,估計是喂魚了……。糟糕是在這丟失的一半人當中,就有船老大。除了他,船上就沒有懂得駕駛的人;開向什麼方向也沒法判斷——船隻迷航了。隻是知道,大致朝著太陽的方向行駛應該沒錯。
就這樣漂了大概一個月左右。船上能吃的東西都吃完了,運氣好的話晚上還能釣幾條魚充饑。船上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有的甚至都已經開始腐爛。終於,在一個夜晚,到達了一個白花花的小島。大家振作精神,相互攙扶著走下了船。忽然之間,宗福覺得脖子一涼,“誒?這附近也沒有下雨來著,怎麼會有水滴到脖頸上呢?”隨之,他抬頭仰望……,結果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他看到的是一張無比猙獰的麵孔,高高的懸在半空。呲著獠牙,頭上的須髯還時不時的滴著粘滑的液體;背上有著帆布一樣的魚鰭,時而張開時而收起;順著脖頸處望去,這東西的身體竟然猶如黑莽一般挺立在水中,直徑可有大殿柱子那麼粗。
“這是一條龍嗎?”受到驚嚇的宗福以為自己看錯了,還愣在原地。這時候其他的人早把饑餓忘腦後,跑的比兔子還快。彩雲和他爹也向著島內跑去,顧不上他這便宜女婿了。蛟龍此時攪動著身體,就把木製的帆船給切碎。就像一條黑色的鏈鋸“嘎嘎吱吱!”的給“奶酪”解體了。一時間,破碎的屍體和船隻的殘片飛濺一處,其慘烈程度可見一般。被嚇傻的宗福回過神來,撒腿就跑。邊跑邊感覺地下的砂石有些古怪,過於粗糙,踩上去還有些輕軟,根本用不上力。借著月光仔細端詳“這……哪有什麼沙石呀,分明是遍地的骨渣!”。大驚失色的他,感覺後麵的聲音越發靠近,頭也不敢回拚命的跑。隻聽得耳後風聲一陣……,“啪~~!”的一聲悶響,宗福被巨大的力量撞擊在後背上,人就整個飛了起來。在空中翻滾的瞬間,似乎看到那蛟龍迎頭倒地,十分痛苦的翻滾。不容多想已是落在一處,眼前一黑…………
海岸上依然是一片狼藉;依然是滿地的船隻殘骸;依然碎片中攪拌著的不知是海鹽還是白色的積雪。而記憶的碎片,已經完整而清晰的浮現在了眼前。
此時,雨已經停了。天空中扒開了雲彩,陰蒙蒙著露出一絲光線。宗福又一次打量這個未知的世界。船隻殘骸攪拌著的白色物質,不是海鹽,更不是積雪;那是骨渣,人和動物的骨渣。遍地的骷髏與斷骨,讓人毛骨悚然。整個島嶼根本就看不見一塊礁石,層層疊疊全是年代各異的屍骨,甚至有的都已經石化了。這裏就像是個萬年的棄屍堆、萬人坑。宗福別無選擇的向島內走去。突然看到,在這堆積如山的屍骨當中,出現了一個裂縫。在裂縫中間有一個穿紅色棉襖的小人,背對著自己。……他摸了摸後背包袱裏的脊梁骨,因為在昏迷前的瞬間,他曾看見蛟龍撞到包裹時的慘狀,故用它來壯膽。戰戰兢兢地走上前,輕聲問了句:“彩雲,是你嗎……?”那個小紅人沒有應他,還是站在原地沒有動。這讓宗福感覺到了些許不安,腦袋上冒著冷汗,握緊脊梁骨壓低身子向前靠近。小紅人突然緩緩的抬起手,指著前方。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呻——吟般的聲音……“有個人八隻手——把爹——拖進去了,吃了!”宗福傻驚詫著愣在那,張著嘴呆呆的看著那墓道般的裂縫;守著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