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沙發上還沒坐定,寧哥已經拿出三瓶二鍋頭出來,幾個月前那種頭痛欲裂的作死感又浮現在心頭,天了嚕,我發過誓的,絕壁不會再碰二鍋頭噠!
寧哥開了瓶蓋,把兩隻杯子都滿上,示意我舉杯,可還沒等我碰上,他就已經一口悶了,那眼神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你隨意,老子先幹為敬了~嗯喝酒喝得這麼豪氣,我敬你是條漢子!
於是那一杯辣得不像話的液體就鑽進了我的胃裏,頓時整個人感覺是被火燒著了似的,熱得不得了,我定了定心神,心下不斷告誡自己,不能喝了,再喝下去,出門左拐就該進醫院了~
寧哥還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他自個兒喝得高興,絲毫不理會隻在一邊拚命吃菜的我,沒多久,一瓶酒見底了,眼看寧哥開了第二瓶,直接連杯子都舍棄了,我驚得連忙出手阻止:“你你你喝慢點!這樣喝會醉的!”
“醉?別開玩笑了,你哥哥我可是千杯不醉啊,雖然我並沒有喝過第一千零一杯.......我倒是真想醉一回呢,醉了,就不會想那個人了......”聲音漸漸輕了下去,我心裏猛地一震,這不會是跟老板出岔子了吧~
“寧哥,你跟老板怎麼啦?”小心翼翼的開口。
“沒什麼,挺好噠......”寧哥微笑著,不等我問什麼,他又接著道,“最近有一件好事,大木魚要結婚了,嗬嗬嗬,終於要當新郎了,你說開不開心?”
一時之間,我愣在那兒,半天反應不過來,老板要結婚了?!那寧哥怎麼辦?此時此刻,那人臉上的笑容被無限放大,因為酒精,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我看著那張俊秀的臉,心裏莫名的酸楚。
“寧哥,別笑了。”
“笑,幹嘛不笑?誒這可是我家大木魚的婚禮耶,我不笑難道還要哭嗎?”寧哥說的一臉無所謂,說完還猛灌了一口酒,我知道他想掩飾,可那眼角的通紅,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了。
我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的言語實在太過無力,那些蒼白的字眼,說出來連自己都覺得虛偽,於是下意識從他手中奪過酒瓶,給自己滿上,嘖這麼憂傷的事情,別讓我知道好不好?
“我也是前兩天才知道的,原來他已經在籌備婚禮了啊,可要站在他身邊和他十指相扣的人卻不是我,我還一直把他奉為上天,顧言,你知道自己一直引以為傲賴以支撐的天塌下來是什麼感覺嗎?”
我沉默,並不能給出個答案,他又接著道:“你知道心裏出現一個窟窿的感覺嗎?我這兩天隻要一停下來,就會吃很多東西,可是那個窟窿,好像是怎麼都補不完的。”
我想起之前看他吃的狼吞虎咽的樣子,心裏一片黯然,我想,寧哥的心裏,現在一定有一個無底洞,它正在慢慢的侵蝕這具年輕的身體,慢慢的埋葬這人的理智。
“我跟大木魚,是在高中認識的,那時候啊,我們是籃球校隊的,經常組織打球賽,他那會兒就有185了,看他打球是一件非常愉悅的事兒。
即使老是輸給他,我也並不覺得丟人,反而看他在球場上奔跑,看他在那兒揮汗如雨,看他一個一個的進球得分,聽著每一場屬於他的掌聲和歡呼,我比自己贏了還要開心。
也不知怎麼的,就熟了起來,後來我們幾乎就是一對連體嬰,有他的地方就一定有我,哪天要是沒見到他,我心裏就癢得不行。那會兒,我也沒意識到,那種被貓撓癢的痛感,隻是因為我對他生出了不一樣的感情。
再後來,我們進了同一所大學,我們是在大一的時候確定關係的。在目睹了他被一次次告白之後,那種心癢癢的感覺越發明顯,即使天天見麵,即使他對我的要求無一而不滿足,我還是覺得難受。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有這麼強烈,見不得他跟別人走太近,見不得他課後去參加社團活動,看見他對著別人微笑,我竟想把他藏在寢室裏鎖住不讓人看見。
甚至有時候連他跟別人說幾句話,我也覺得心裏像是長了根刺似的。”寧哥頓了頓,嘴角蔓延著回憶過往時的微笑,卻又夾帶著不易察覺的苦澀,這種表情,像極了那些年過古稀坐在藤椅上回憶青春的老人。
即使過去真的充滿溫情,但此時此刻,寧哥心裏一定覺得過往的所有美好,都略顯虛偽。
“為避免發生不好的事情,我刻意和他拉開距離,不再一起上課看書,也不再一起吃飯打球,這種現象持續了很久,我每天都活在想見不能見他的煎熬裏,他倒好,三不五時的跑來撩我,絲毫沒注意到我情緒變動。
有天出去喝了酒,不小心說漏嘴了,毫無意外的看到了他驚訝的模樣,我也不想解釋什麼,更不想聽他解釋什麼,迷迷糊糊的回到了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