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會兒想的是他總算是討厭我了,總算是說出來了,總算是要失去了,不過想想,從未擁有過,又談何失去?
後來一段時間,我們始終沒有聯係,除了上課還在同一個教室,吃飯還在同一個食堂,睡覺還在同一個寢室,我們幾乎沒什麼交集。
我不再去打球,他也不再去圖書館,就像是約定好了似的,路上碰到了,也不再有熟諗的念叨。
那段時間裏,我整天寄情於書本,而他,好像學會了抽煙,很多次半夜醒來,總能看見他在陽台上蹲著抽煙,黑暗中那點猩紅格外刺眼。”
寧哥似是陷入了那段灰色的回憶,說話斷斷續續的,他的眉頭緊皺,雙手微握,我想眼前這個人現在一定非常渴望那張撲克臉出現。我出聲問道:“那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們就在一起了。”他的臉上又重新有了笑意,他重新拿起杯子,在杯中倒滿酒。
喝了一口,然後繼續道,“有天上午的時候,有女生跟我告白,我拒絕了,問我為什麼,我實話實說是有了喜歡的人,她在問我是誰,結果還沒等我開口,大木魚就從旁邊衝出來,說了聲‘是我!’
我看著他是滿心的驚訝和難以置信,而他看著我,眼裏卻是滿滿的笑意。
他站在我身邊,非常認真地跟那個女生重複了一遍‘他喜歡的人是我,他是我男朋友。’嗬你知道被自己喜歡的人說喜歡,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嗎?
那個場景,這些年來就像是夢境,總那麼三不五時的出現在我腦海裏,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問我是否還願意喜歡他時的那個眼神,有期待,有緊張,我點頭那會兒,他抱著我時全身上下每個毛孔散發出來的喜悅。
我們在一起的這幾年裏,不是沒有遇到過挫折,這個社會遠比我們想象的來得肮髒,這個現實也遠比我們想象的來得殘酷,我們不能把對方帶到家人麵前,尤其是他。
他是軍區大院裏出來的孩子,家教很嚴,斷袖之事傳出去,他們整個家族都會蒙羞的。
所以這些年裏我們輾轉了很多地方,每個地方都待不長,這裏是我們待的第三年,這家店,是因為當初我說喜歡咖啡,他才租下店麵的。
我所有的喜好,他都縱容著我,我們想過攤牌,可是看著彼此的家庭,又有點不忍。
他跟我說過,讓我再忍幾年,最多最多五年,五年的時間,足夠他變得強大,足夠他為自己在乎的人築起高圍牆,我們就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好,我等,有些人等了一輩子都沒等到,五年而已,我有什麼等不起的,可是五年沒等到,等來的卻是他的婚禮,你是不是覺得很嘲諷?
我原本以為,在這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滯留的時間會長一些,我也以為,就算是外頭有千軍萬馬在向我們討伐,我們也不會投降,可是現在,第一個說算了的人,竟然是他!
我還以為會是什麼不相幹的人呢,到頭來卻是自己最引以為傲的那個,顧言,你說為什麼明明相愛,卻還要向現實投降呢?”寧哥看著被紗簾阻隔著的窗外,整個人顯得頹唐不堪。
我張了張嘴,努力組織語言,好不容易才開口道:“或許,他是有苦衷的,你應該聽他解釋的。”
“解釋?不用聽什麼狗屁解釋,我當然知道他是有苦衷的,不就是不想讓家裏失望嘛,不就是背負不起各種壓力嘛,這種解釋有什麼好聽的,我又不是不理解......”
我咽了咽徘徊在嘴邊的話,寧哥時而溫柔時而暴躁的情緒,讓我忍不住開始埋怨起某人來,自己喜歡的人不就是拿來寵的嘛,沒事這麼欺負我家寧哥做什麼?
“可是,你終究是不會原諒的。”清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我猛然回頭,剛在心裏不知道被我罵多慘的負心漢,此時正站在那兒定定的看著寧哥,眼裏是我看不清的暗流湧動。
我看了一眼門口,明明被我關得嚴實的門,不知何時被開了條縫,一開一關,我竟毫無知覺。
寧哥這時也抬眼看向來人,呆滯的眼神裏有了少許的清明,而那不小心被我捕獲的喜悅也在瞬間消失,“不是要準備婚禮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來這兒接我的新娘。”老板的聲音溫柔了許多。
我看著這兩人,明顯有數不清的話要講,我磨蹭著站起身來:“那個,你們慢慢聊哈,我先......”
“你坐下,不準走。”不得不說,老板一強勢起來,我連喘口氣都覺得壓抑,期期艾艾的坐下,頓時整顆心都沉重了,嘖這人讓我留在這幹嘛呀?當電燈泡?是讓我看他倆吵架還是秀恩愛?然而我並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