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間,跟路之南分開已經大半年了,我們已經很少聯係了,即使我們其實住的並不遠,隔著幾條街,好歹還在同一個城市,若是真的想念了,還是可以跑幾條街過去躲在街角偷偷看著那盞燈是否已經亮起。
其實這日子吧,沒有他也還是照樣過,好像也並沒有什麼多大的改變,無非就是耳邊少了一個人嘮嗑,沒人陪我囉嗦,每天回到家都是冷冰冰,少了一絲人氣。
特地租了一間隻有25平的房間,小是小了點,可是勝在空間利用率極高,麻雀雖小,五髒六腑齊全,大概說的就是這個吧,反正搬進來的時候,著實驚豔了一把,也是很對得起每個月1000的租金了。
我喜歡空間小一點的地方,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這樣大概就可以多一點點的安全感吧,身邊缺了一個人,是不是就會特別害怕黑夜以及黎明的到來?
這半年來,除了逢年過節的祝福短信外,我們之間的聊天氣氛尷尬的厲害,可我也明白,無論如何,沒有就此斷了聯係,總是好的,不是嗎?
分開之後的節日特別多,光棍節、平安夜、聖誕節、跨年、他的生日、情人節、元宵、六一......嘖凡是需要兩個人虐狗的日子,我們彼此都缺席了。
至於那幾條祝福短信,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個版本上轉發過來的,究竟有多不走心,我並不想深究,這樣也挺好的,不要形同陌路,我們就這麼似有若無的相互聯係著,倒也多了點宿命的意味。
畢業旅行,自然也是分開的。一個往南,一個向北,像是說好了似的,他去了南方準備出海,而我選擇北上去看草原風光。相互道了別,甚至沒有多說一句再見,便跟著自己的部隊走向了遠方。
後來啊,我總是會在午夜夢回時回想起當時分開的場景,他是不舍的吧,就跟我似的,一句再見說的斷然又決絕,卻忽略了眼睛裏的紅血絲和微微皺起的眉頭,轉過身去,似乎還能看見他揉眼睛時的影子。
仔細想來,他的眼裏全是些我看不懂的情緒,比如說那麼濃厚的不舍,再比如說那麼深重的自責。
是不是那會兒他就已經知道我們的再見遙遙無期了呢?
路之南不見了。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正躺在草地上看雲高風清,電話是宋燁打來的,聽到這陌生卻又帶著點熟悉的聲音,一時之間也有點反應不過來,直到他說了一句“之南不見了”。
誒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之南掉海裏了,救援隊已經搜了三天了,還是沒找到他......”
“......還在繼續搜救,可是錯過了黃金72小時......”
“......顧言你有在聽嗎?說句話呀......”
耳朵是不是又壞掉了?宋燁他到底在講什麼?他們專業是在拍一個什麼關於生存挑戰的紀錄片嗎?我怎麼就什麼都聽不懂呢?也不管宋燁在那頭的喊叫。果斷掛掉了電話。
微微扯了扯嘴角,不理會那笑容有多難看,閉了閉眼睛,顧言啊,天亮了,快從噩夢中醒過來吧。
緩緩睜開眼,風依舊在吹,草原上的天空幽藍的讓人沉醉,過長的草絲輕撫臉頰,癢癢的,遮住了眼前的視線,伸手撩了一下,竟是濕的,心下不禁責怪道,眼淚這麼誠實做什麼?
猛然從草地上坐起,是了,就算心裏再怎麼否認,身體總是比理智來得更為誠懇。我微微揚起頭,我好像已經望不見藍天白雲,也感受不到風吹草動,心底是難以抑製的悲傷感,從頭頂籠罩下來。
一瞬間,整個世界變得灰暗不堪。
隨手收拾了一下,不顧同行朋友的詫異跟勸導,連夜趕回了C城。回程中,不止一次的安慰自己說,宋燁沒再打電話過來,這就說明還沒有消息,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啊。
也許路之南水性不錯,可以自救;也許路之南運氣不錯,被沿途漁民給救了;也許等我回去,他就會來給我開門了。
是的了,一定是這樣的,路之南這人呐,什麼不好,對我最好了,他要是知道我會難過,就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那麼,當初當著我的麵跟別的女人摟腰摸臉事件呢?流產事件呢?分手事件呢?
頭開始不受控製的痛起來,腦袋裏像是裝了一枚定時炸彈,似乎隻要稍稍一按某個開關,自己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如果不是在車上,如果不是因為身邊坐著那麼多人,我真的很想喊出聲來,拳頭攥得緊,我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的表情有多猙獰,總之旁邊的妹子遞了張紙巾過來,小心問道沒事吧。
我緩了緩呼吸,接過紙巾,笑道沒事。
我不是沒看到妹子純亮的瞳孔裏倒映出來的我笑得有多牽強,整個人看起來又有多狼狽,隻是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打理汗濕的臉頰,也沒有心思去顧及已經幹裂了的嘴唇。
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不會的,一定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