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敏扔了相機,奪門而去。
我沒有去追,走到床邊上,把衣服遞給曉櫻,“曉櫻,先把裙子穿上,我會帶你離開這裏。”
陪曉櫻出了酒店,我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讓她披著。
“其實……”她像是有話要說,可看我的眼神,又縮了回去。
我拍拍她的肩膀,說:“你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告訴我的,知道嗎?”
她遲疑了一會兒,沉下了臉,還是開口了:“我本來,已經打算辭職,躲開,陸羽。可是,這些天,他家裏,發生了一些事,再加上,柯敏的緋聞,他已經好幾天,沒來上班了。我擔心他,所以,發了信息給他……”她雙手抱著臂,跨下台階,繼續說:“他回複,我說,他好難過好痛苦,想找我,陪他,還給了我,酒店的地址和房間。於是我,就,傻裏傻氣,一廂情願地,打扮成,這樣……我不想,得到什麼,就是想,陪他一夜,把自己,交給他。那樣,我就,不會,再有遺憾了……”
女孩說著這些話的時候,眼裏噙滿了淚水。
她拚命想去愛,卻自不量力……
不用說,那條信息,一定是柯敏拿了陸羽的手機回複的,她故意設下圈套。如果曉櫻沒有出現,她便放下心,可曉櫻偏偏來了,還把自己當成的魚餌。
演藝圈亦幻亦真,或許,對柯敏來說,陸羽是唯一一個真實的個體。所以她發了狠,要把所有跟她掠奪這個男人的人趕盡殺絕。
這兩個女人,都是愛情裏的受害者。
我側身看著曉櫻單薄的身子,擾擾她的頭發。
她抿著小嘴巴問:“我,是不是,很傻?”
我搖搖頭,告訴她:“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她的世界會顛倒日夜黑白,全世界都在犯傻,你又何傻之有呢?”
我們兩個相互攙扶的身影,融入在這濃濃的夜色裏。
我心裏在想:女人呐,為了愛,放下身段,獻身,變成惡魔,甚至犧牲生命。無論對錯,不顧後果。那我呢?我是不是也該義無反顧,冷酷到底,自私到底?
我要去找杜城!我要跟他說清楚!我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對他說出那三個字!
縱使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
我滿世界地尋找杜城,他卻憑空消失了。他和陸蔓一同逃走了麼?
可笑得是,連鄒芹和杜南都不見了!
醫院裏不見杜南,醫務人員說他轉院了,老房子裏不見鄒芹,鄰居說她連夜提了行李,離開了。
離開了!
我瘋狂地打電話給杜城,永遠都是響徹心扉的忙音。我第一次按了鄒芹的手機號碼,接通了,她卻厭惡地說:“段念,我們受夠你了!段念,我們永遠都不想再見到你!”
鄒芹陰冷的臉龐忽然無限放大。
我驚恐著從夢裏醒來,如同太平間的死屍般,僵硬平躺,眼球乍圓。
我曾摒棄過全世界,可當全世界都遺棄我時,我卻前所未有地恐慌。
“段念,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反問自己,左右手拚命地搓著揉著,像個被困在四方空間裏的精神病患者。
我徹底瘋了!
我想他!
由於消息的及時封鎖,我幾番打聽之下,才了解到陸蔓服藥自殺後恰好被送到了杜南的那家醫院。於是我火速換了衣服,化了個淡雅的妝,趕去醫院。
找到陸蔓的病房時,陸濤正在那言辭鑿鑿地教訓坐在陸蔓身旁的杜城。
“當年,我女兒不顧我的反對,千山萬水地去美國找你,陪你住在那二十平米的破房子裏,陪你吃苦,你讀書,她出去洗碗賺錢!”陸濤來回踱著步,氣憤難消,而杜城一言不發,手緊握著陸蔓。
“我是被她給打動了,我心疼她,所以才出手幫你,要不然,你能兩年就畢業嗎?要不然,你能這麼順利進國際公司做你的CEO嗎?”陸濤越說越激動,指著杜城的後腦勺,“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我的傻女兒!”
杜城還是默不作聲,我從沒見過他那麼混沌的神情,既不悲傷也不憂愁,仿佛被什麼東西夾得緊緊的,難以解脫。
“她認定了你,可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乘她有了孩子,就甩了她?你居心何在?!”陸濤爆發了,“還好她現在沒事,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全家陪葬!”
“爸!你別說了,讓我安靜一下。出去!”陸蔓轉過臉來,底氣還挺足。陸濤無奈地退出房門。
我趕緊拿了本雜誌蓋著臉在門口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陸濤沒有注意到我,垂著臉走出過道。我鬆口氣,繼續偷聽著偷瞄著,我想知道,杜城的真實想法。
眼皮子底下,杜城從水果籃子裏拿了個蘋果,專注地削著。
“其實我心裏都明白……”陸蔓臉朝杜城,眼神幽怨,“憑你的能力,另找一家比‘卓華’更好的公司插足上任,綽綽有餘。我爸他都說錯了,並不是他出手幫你,而是你,感激我這麼多年對你的癡纏付出,感激我們陸家對杜南叔叔的照顧,所以應了他,並且做了他的準女婿,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