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還真在他家,不,是他父母家幹上活了?”我疑惑地看看她,“對了,你跟那個青梅竹馬怎麼就分了?回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回來了也不跟我說一聲,是你家裏需要錢嗎?”

寶兒抿了一口茶,搖了搖頭,說:“我也是回去了才知道,所謂的青梅竹馬,都是小時候的事情。我是需要錢,我很需要,我需要一百萬,還給他,讓他買回果園!”

寶兒使勁擦了擦額頭,娓娓道來:“我也以為,我隨他回去了,我就能幸福了……可幸福,談何容易啊?”她輕歎口氣,喊服務員拿酒來。我瞪她一眼,說:“這是茶座哪來的酒啊?除非是玫瑰露酒了。”

“好吧!那就拿玫瑰露酒來!大的!大的瓶子大的杯子!”寶兒歇斯底裏的,等服務員一上酒,她就倒滿長筒杯,“咕嚕咕嚕”一陣,杯子見底了。

“我跟你說吧,小念,愛情不能當飯吃。這沒錢的愛情就會餓死!”寶兒像個怨婦似的,哀愁地瞅著我,“這小男人吧,不是為了我賣了他祖上的果園嗎?那些錢,又是給我贖身又是給我弟弟交學費,接著把我媽媽送到大醫院去治療,還打算要娶我。可他爸,打死也不同意,成天跑到我家來鬧,是我我們家騙著他兒子賣了果園,這事,已經鬧的沸沸揚揚的了……”

“那,你的小男人怎麼說?”我問。

“他當然是護著我啦!但這人吧,一旦出了名,人家就能把你祖宗十八代的事,你小時候偷過幾個柿子,掉過幾次冰窟窿,都給一並挖出來。你知道現在村子裏的人怎麼看我嗎?就是那‘雞’,那站著的‘雞’,人人都能上!”寶兒抓起酒瓶子,灌下幾口酒,她的眼眶已經泛紅了,她繼續說,“我現在一出去,別人就對我指指點點,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就連我的家人也被人嘲笑。我還能在那呆的下去嗎?還結婚?結什麼屁婚呐!”

“哎喲,別喝了,大白天呢。”我奪過她的酒瓶子,她就傻愣愣地笑了,雙手托著下巴,眼神迷離。

“他為了付出的感情和時間,我是還不了了,我也不能,自私得就拐跑他吧?他爸就他一個孩子。所以,我要賺足一百萬,把欠他的都還給他……”她再也說不下去了,起身就往洗手間去,我想,她一定是跑去哭了。

哭,眼淚,在愛情裏受了傷了人,大抵都是這樣。總覺得,有那麼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我靜靜坐著,嚼著片抹茶味的薄餅,呆呆看著桌麵上倒影著的自己的臉。要結婚了,要嫁人了,我,我不該是這樣的臉的,怎麼的,也得露出微笑。於是我對著桌上的玻璃,彎起嘴角。

這時寶兒緊張兮兮地跑出來,問我:“小念,你開手機了嗎?”

“沒啊,怎麼了?”

她瞪著碩大閃亮的眼睛,說:“李少告訴我,杜城和陸蔓離婚了!”

“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手裏的餅幹也掉落在地。

昨天才結的婚,今天就離婚了?不可能啊,陸蔓沒那麼輕易就放手。

“你快開開手機吧。打給杜城,看看他怎麼樣了,李少說一上午就沒見著他人影……”寶兒焦急地掏我的口袋,“小念,你不覺得,這是一次機會嗎?說不準,你還能跟他在一起……”

“在一起?”我愕然地看一眼寶兒,“可是,我,我要結婚了呀。”

我捏著手機,在屋裏來回踱步,坐立不安。

陸銘從樓上下來,一手牽著陸寧,一手提了個小小的行李箱下來,說:“走吧,還有三個小時就要上飛機了,阿德已經在等我們了,這裏開車到他那要兩個多小時。”

“哦,好。”我邊應著邊去牽過陸寧的手。

坐在車裏,總感覺悶悶的,於是我搖下車窗,讓微風灑進來。偷偷轉過臉看一眼陸銘,他正專注的抓著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

杜城的事,他已經還不知道吧,聽寶兒說,這次,是陸蔓讓律師打的離婚協議書,也是她單方麵先簽了名,然後就跟著陸濤回M城了。

我想,陸蔓是被我那幾句話,給說動了麼?那麼執著愛情的一個女人,容不下自己的婚姻隻有個空殼子吧?

我繞繞手指,看著身邊這個沉穩的男人,又轉過去看看後座著認真地看著漫畫書的小女孩,心忽然虛了,空了。

我實在忍不住,開了手機,屏幕剛亮起來沒幾秒,這鄒芹的電話就給逼來了,我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接了。

“小念!你這死丫頭,還知道開機啊你!真不知道這造了什麼孽,你突然要結婚,嫁個拖家帶口的。這城城,突然又離婚了!”

我捏緊手機,貼著耳朵,不讓陸銘聽見,問:“媽,誰,誰告訴你的?”

“城城他自己說的,這事還沒傳出去,他是想讓我幫他瞞著他爸,這哪天曝光了,我還可以兜著點兒。”鄒芹越說越激動,“我問城城你和那不靠譜的陸銘那婚事是不是真的吧,他一聲不吭,這不,就坐在這醫院外頭的凳子上一個下午了,一動不動,不吃不喝的。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怎麼一夜之間,全都變了!我說小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