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語(1 / 2)

窗,並未合上。夜風習習,幾滴雨水無意的打在李慕崎身上、臉上。李慕崎站在窗邊,任由雨水擊打著他。

李慕崎已經清醒,冷冷的雨水將他喚醒。他不該此時醒來,他該繼續醉著,或許更應該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等待睡意再次襲來。偏偏沒有,此刻的他實在太清醒,眼中沒有一絲醉意,明亮的眼中閃著濃濃的恨意,收縮的瞳孔緊緊的盯著文雅閣——絢麗的燈光,在夜色中看來更加的別致,籠著一層絕美的光華,不應是人間的光華。

眼角的肌肉收縮、跳動,眼中的恨意愈來愈濃。手,不知何時已經緊緊的握成拳頭。李慕崎真的很想此刻將這一拳揮出去,擊在那一片光華之中,擊在張鳳娘的臉上,將那一張醜陋、虛偽的麵孔擊碎。

不,他不該受如此簡單的懲罰,她應該受到更加嚴重的懲罰,那才是他應得的。李慕崎一想到這裏,心中頓時又一股熱浪襲來,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來了邪惡,可怕的笑容,再配上此時他那張應猙獰而扭曲的臉,實在像極了地獄中最殘忍的魔鬼。他的心又在想象著該如何折磨張鳳娘,該讓張鳳娘受到怎樣的懲罰,才是她應得的。

就在此刻,一道霹靂響徹整個天際,似要將整個天空劈為兩半,與大地一同毀滅。許是他也不忍再見到如此的景象,那般醜陋的人。

就在電光閃動之間,李慕崎借著雨水看到自己的臉清晰的映在雨水之中,那是一張他從沒見過的麵孔,透著邪氣,眼神也是那般的恐怖,讓人不自覺的生起一絲冷意,背上的雞皮疙瘩莫名的爬起。

轟隆隆的巨響,深深的擊在李慕崎的心上,心中一驚,猛然間回過神來。額上已滿是汗珠,麵色蒼白如此,呼吸也已沒有了規律,胸口兀自上下起伏。

我這是怎麼了?李慕崎心中一陣恍惚,問著自己:難道我本就是如此邪惡的人,我的本心便是如此?不,不,不。即使我的本心如此,我也不該那般去做。若是那樣,傷害的就不僅僅是張鳳娘一人,還會有無辜的人被牽連,他們不該受到那樣的懲罰。

李慕崎慌忙甩著頭,想要將內心那邪惡的想法甩出去,卻怎麼也甩不出去,它仿佛已經深深的紮根在李慕崎的心中,隻會成長,不會枯萎。

一曲親琴音,透著厚厚的雨簾清清楚楚的傳到李慕崎的耳中,聲音婉轉,扣人心弦。

心靜了,人也靜了。靜靜的聽著曲調的變換,聽著雨聲的激昂,聽著花草在雨中輕舞···仿佛一切本該如此,人本不該那樣,應如花草一樣,隻將花香灑滿園。

他卻忘了百花還有爭豔時,草木也有爭榮日,更何況是有思想的人?

曲聲漸漸隱去,隻有平靜的細雨還在窗外流著。

李慕崎不再去看夜雨,也在望那處燈火,拉開紙,摸黑寫道:窗外寒雨幾吞心,誰家琴音驚夢人。夜雨瀟瀟幾時休,將臥冷裘聞琴音。

李慕崎知道雨夜撫琴的人是誰,每到這個此刻她都會一支曲子。他曾應好奇,悄悄的跳到屋頂,坐在屋脊之上,借著皎白的月光,望著那個撫琴的女子:一襲潔白的連衣裙,裙角在微風中如浪花般的流動,一頭青絲並未完全束起,散落在盈盈一握的腰間。如蔥根般的十指在琴弦上輕捏慢撥。琴音響動之處,別有一番韻味。

李慕崎醉了,不知因琴音太美而醉,還是因撫琴的女子而醉。他不知覺的取過預備好的長蕭,和著琴音,吹奏起來。

撫琴的女子一驚,抬頭向李慕崎的方向望來,但見李慕崎正在吹奏此曲,眉宇間也並沒有惡意,曲調中已沒有一絲一毫的褻瀆之意,也就放下心來,與李慕崎合奏了一曲。

李慕崎從未打聽過那個女子是誰,他不想破壞心中的那一份美好,更不想讓那個女子因為他而受到傷害。他隻想將那個女子,當做是自己的一個夢,一個美好的夢。

驟雨初下之時,李慕華剛剛回到竹雨軒。秋韻早已等了許久,手中捧著解酒茶,還有一碗清粥。借著電光與燭火的微光,李慕華見秋韻俏媚的容顏之上,閃動著濃濃情意。朦朧的眼眸中映著李慕華的身影,嘴角微揚,勾出一個動人的弧度。

李慕華醉了,醉在了那一抹溫柔中。他猛然間伸出雙手,想將秋韻攬入懷中。不想卻被秋韻輕輕的推開,秋韻輕輕的聲音傳到耳邊“您醉了,該好好的休息了。”微微向後移動一小步,道“婢子告退。”福身一禮,慢慢的退了出去。

望著秋韻漸漸退出去的身影,李慕華輕聲道“難道是我真的醉了?”輕笑出聲,慢慢移到床邊,躺了下去。心中頓時想起一事:此時的他不該想兒女之情,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怎能太在意兒女之事。若如此,自己的心就會被束縛,此時自己絕不可以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