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陽光燦爛。
集市就座落在大街上,各式各樣的人們穿著各式各樣的衣服,正在做著各式各樣的事。
洛卿卿穿著一件碎花小襖,頭上塗滿了廉價的刨花油,正站在一個賣頭飾的小販跟前,為一枝玉釵討價還價。她手臂上挎著一隻竹籃,上麵放著一把菠菜。而菠菜的下麵,則是一支響箭和七柄柳葉飛刀。
那個賣頭飾的小販身材很矮,手臂很粗,仿佛要漲破袖子。要想拉動六七百斤的石板,沒有這樣的一雙手臂是不行的。而這雙手臂就長在童同的肩膀上。
再過去三個攤位,有一個賣字的落拓先生。這先生一臉的風塵憔悴之色,身著一襲寬大的布袍,手裏拿著一隻毛筆,正在為一個婦人寫狀子。
他平時拿的並不是這樣的筆,而是判官筆,他平時也不為人寫狀子,他總是自己來判定別人的生死。因為他就是生死判官——木夫子。而他那對令人聞風喪膽的判官筆,就藏在他的靴筒裏。
木夫子的對麵有一個茶館,一個蓬頭垢麵的乞丐正低著頭伏在牆邊,幾隻綠頭蒼蠅圍著他嗡嗡飛舞。周圍的人不禁都皺起了鼻子。可這乞丐卻不在乎,因為他就是孔劍,什麼都不在乎的孔劍。
他現在隻在乎一件事,就是將他懷裏的劍刺入那個人的咽喉。
在他的身邊,一個年青的樵夫正將一擔柴放在門口,坐在那裏曬太陽,他的衣服開著扣,露出一身古銅色的皮膚。他叫王錯,他當然也不是真正的樵夫,他的柴裏藏著無數的硫磺火焰彈。
洛卿卿,木夫子,童同,王錯,孔劍,五個人,五個第一流的殺手,今天隻是為了一個人。
五嶽王。
這裏是五嶽王的地盤,他幾乎每天都要在這裏走一次,跟在他身邊的就是那五嶽——東嶽秦避雨,西嶽陳鐵香,南嶽風回雁,北嶽石懸空,中嶽徐九蓮。
有這五個人在身邊,已沒有人能傷到五嶽王一根寒毛。更何況五嶽王本就是當世一等一的高手。
可洛卿卿卻像很有把握的樣子,因為她知道,除了中嶽徐九蓮以外,另四個人已被調往四個十分吃緊的地方,洛春城在那四個地方的攻擊顯然已經奏效了。可雖然如此,洛卿卿還是做了十分周密的安排。
大街中的一段已被他們在夜裏挖空了一個大洞,上麵蓋著一塊六七百斤重的石板,兩條粗大的鐵鏈緊連著石板,而另一邊就埋到童同的腳下。
等到五嶽王一走上這塊石板,童同就拉動鐵鏈,那石板就會抽去,而五嶽王這種高手是絕對不會輕易掉進地下去的,他一定會跳躍而起,在這時候,洛卿卿的飛刀會飛向徐九蓮和其它的隨從,使他們不能援助五嶽王。
第一個向五嶽王攻擊的是木夫子,但他的任務隻是絆住對方,而真正的殺著是孔劍,他的劍又穩,又準,並且和木夫子合作不下幾十次,絕對有把握一擊致命。
就算他們不能成功,而洛卿卿的第二撥飛刀也一定會適時出手,更何況還有王錯,他的柴裏藏的是火焰彈,而扁擔裏卻是六柄短槍,一擲之下足可以斷碑裂石。
一擊得手之後,王錯就會引爆火焰彈,全部人等會趁亂而退,計劃絕對周密,萬無一失。
日頭漸漸高了,洛卿卿並不著急,她早已摸清了五嶽王的行動規律,她甚至知道五嶽王現在可能已到了集市口。
果然,那邊傳來了一陣小小的騷動,然後人們一下子靜了下來,讓開了中間的道路。一行人緩緩走了過來。
為首一人容貌清矍,慈眉善目,峨冠博帶,大袖搖擺,不住的向兩邊的人點頭微笑。可在這一團和氣當中,隱隱有霸氣流露。
這個人當然就是這裏的帝王,五嶽王。
在他身邊緊跟著一個人,約有二十多歲,眉清目秀,舉止斯文,嘴角時時都帶著笑容,就像尚在就學的童生一般,對誰都彬彬有禮,他的一雙手攏在袖子裏,始終不伸出來。
洛卿卿當然也知道這個人,中嶽徐九蓮,進五嶽盟還不到三年,就位列五嶽,地位僅次於東嶽秦避雨。而他武功的出神入化則在秦避雨之上。江湖傳聞,若要打倒徐九蓮,就不要讓他的手伸出來。
兩人的後麵是六個彪形大漢,背後都背著雪亮的砍刀。而其餘四嶽果然不在五嶽王身邊。
洛卿卿有意無意的走到人群的後麵,她的手已伸入竹籃裏。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五嶽王的腳。
五嶽王離那陷坑邊還有三步。等他一踏上石板,洛卿卿就會發出響箭,童同立刻拉動石板,攻擊就要開始。
與此同時,童同蹲下了身子,雙手插入地下,抓緊了鐵鏈,木夫子停下了筆,王錯抽出了扁擔,而孔劍的手也伸到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