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春城,洗淨你的咽喉”
秋雨依舊纏綿,落花歎息著飄下地麵,仿佛在哀歎它們生命的短暫,屋子裏靜靜的,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在空氣中飄浮,看起來就像是窗子外那朦朧的水氣一般。
桌上攤著一張紙片,紙上隻有這九個字。字體的每一筆都如同刀鋒一樣。充滿了殺氣。
洛春城仍舊站在桌子邊上,腰背仍舊立得筆直,他手指輕敲著桌麵,臉色一片陰沉。錦帳仍舊低垂,裏麵的人發如春雲,衣似白雲,聲若浮雲,仿佛近在眼前,又像是遠在天涯。
“刀魔,是刀魔。”洛春城道。花先生的聲音還是那麼優雅:“秦塚?他還沒有死麼?”洛春城道:“他沒死,他救了我女兒,卻把我兒子變成了殘廢。”
花先生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你知不知道?”洛春城道:“不知道。我隻知道他下一個要殺的就是我。”花先生道:“我看不是那麼簡單。”
洛春城道:“哦?”花先生道:“這個世上有很多事是猜不透的,秦塚的心思也沒有人能夠猜到。他隨時可能做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洛春城道:“無論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可是有一樣是不可改變的。三天之後,他一定來。”
花先生道:“不錯,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的規矩。可你知道他為什麼一定要等三天?”洛春城道:“無非是要顯一顯他的本事吧。因為三天之中人可以逃得很遠,也可以找來很多的幫手。但凡是接到了他的催命符的人,卻沒有一個不死的。”
花先生道:“還有一點,你如果知道自己三天之後要死了,你的心會不會亂?”洛春城道:“想必會的。”花先生道:“那你就中了他的計了。他的目的就是先讓你亂心,心亂則智窮,智窮則力竭。這樣他才更容易得手。”
洛春城笑了:“可這一次他找錯對象了,我的心絕不會亂。”花先生搖搖頭:“你唯一的兒子已成了殘廢,你的心如何不亂?”洛春城抬起頭,看著窗外淋漓的秋雨,過了好久,才道:“我洛春城能縱橫江湖三十年,能創立飛花堂,能活到現在,你以為我還有心麼?”
花先生也沉默了很久,才道:“就算有心,也不是平常心了。”洛春城笑了笑,轉身向外走去,他的步子突然變得輕快了。花先生道:“外麵有雨,你拿把傘吧。”洛春城淡淡地說道:“不用,秋天的雨很幹淨,正好洗一洗我的咽喉。”
洛春城走出去,屋子裏靜下來,隻聽到秋雨打在芭蕉上的聲音。花先生的眼睛裏突然閃過了一絲笑容,她輕輕地歎息道:“你還是小心一點吧,秦塚的這一刀不一定會落在你咽喉上,但一定會落在你最痛的地方。”
黃昏,落日熔金
秋風吹過,無數片火紅的楓葉在街頭飛舞,滿城紅葉漫天,一片肅殺。
大街上空蕩蕩的,洛春城獨自一個人坐在大街正中,看著眼前的秋景,夕陽將他的影子長長拖在地上,顯得是那麼的孤獨與蕭索。
一隻黑貓輕輕地從胡同裏走出來,飛快的穿過街道。可正當它快走近街邊屋簷的時候,一條飛索閃電般飛過來,不偏不倚正套在黑貓脖子上,那隻貓叫也沒叫出來,就被拖得無影無蹤了。
洛春城輕輕點了點頭,感到很滿意。這是他的命令,無論是誰的腿,隻要一踏上這條大街,立刻殺無赦。城中的人們有的走到街口,一看這個陣勢,馬上遠遠的走開了。
洛春城在笑,但他的笑容裏還有一絲警惕。他已在大街兩邊伏下了最精銳的死士,一共有十三道埋伏,但能不能殺得了刀魔,卻還是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