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人相視一下,不由得齊聲大笑:“敢動洛家的人?!看來洛家真的很了不起喲,都快變成落水狗了,還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駝子一正臉色:“我就告訴你們幾個,取你們狗命的,是五嶽盟的丁蝗,朱煙,段冉,西門小花。”
這四個名字一說出來,洛東陽便吃了一驚,他早就聽說過,這四人是中嶽徐九蓮手下的四峰,也稱四蜂,采花蜂丁蝗,摧花蜂朱煙,護花蜂段冉,迷花蜂西門小花。
丁蝗說完,四個人分頭進擊,攻將上來。段冉直撲洛東陽,西門小花找上連九,丁蝗與朱煙攻向小秋與洛笙笙,以現在的情形,敵人中除了新來的這個年輕人似乎還有一點戰鬥力以外,另三人都不足懼。
小秋絲毫無懼,他一劍橫天,目光炯炯,在尋找著丁蝗與朱煙配合之中的破綻,有時候人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人一多,動手之間就會礙手礙腳,防備阻礙了自己人,這樣招式就不會完美,就有破綻。
他已找到了二人的破綻,他亮劍欲出,這一擊必定見血。
然而就在他的劍呼之欲出的時候,四蜂的攻擊卻突然完全改變。
每個人都明白他們的目的,但是現在,似乎又都忘記了。他們的目的就是一個,擊殺洛東陽。洛東陽反應不可謂不快,段冉撲向他的時候,他沒有動,因為他已看出那是虛招,當丁蝗與朱煙齊擊小秋的時候,他動了,他要從旁側擊,以解小秋之危。可是他動得恰到好處,正好迎上了四蜂的攻擊。
丁蝗還是首當其衝,一扇掃向洛東陽雙眼,洛東陽脖子一仰,避過,跟著朱煙一拐疾戳他小腹,拐頭上彈出一段槍尖,洛東陽橫出一腿,將拐打偏,還有段冉一根錐劍,向他咽喉刺到,洛東陽避無可避,左手一把握住錐尖,此時他的一手一腿都已在外門,最後還有一個西門小花。
她用的是雙刀,飛斬而來。
洛東陽再也無法動彈,他猛一張嘴,咬住一把刀的刀刃,但還有一把柳葉彎刀,如果洛東陽還有右手能用,他就不會死。
但他右手已被秦塚打斷。
一聲尖叫劃過林際,那是洛笙笙的叫聲。
這把彎刀直直切入了他的胸膛,彎刀刀尖所至,刺穿了他的心髒。西門小花手腕一翻,彎刀劃過之處,洛東陽五髒皆裂,血柱從胸膛開口處直噴上半空。
丁蝗大叫一聲:“得手!”四個人一齊撤招,洛東陽橫屍在地。
一擊而中,火速變招,這是老江湖的作風。
但是這些老江湖似乎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小秋。
就在四個人從洛東陽身邊退出時,也就是洛笙笙尖叫還沒停止的時候,小秋的劍已到了四人背後。這一劍是悲憤之劍,從沒有人能當著小秋的麵殺死小秋要保護的人。現在小秋出手時的氣勢可想而知。
一劍飛來,鬼神辟易。
四蜂同時受襲,西門小花剛剛轉過身來,劍鋒已到眼前。她尖叫一聲,雙刀一架,十字門閂,將劍關在外麵,但小秋的劍是關不住的,“叮”的一聲,雙刀變成四段,而劍鋒擊破雙刀的阻擊,刺穿她的肩窩。西門小花慘呼一聲,如被穿在線上的螞蚱,但劍身卻並沒有停滯不前,刺向後麵三人。
段冉沒料到這一劍會穿過西門小花的身體向他刺到,欲向後退避,但他後麵正是朱煙,兩人背胸相撞,同時一頓,劍尖已到,段冉不及運劍,百忙中伸手一揮,劍尖刺穿手掌,卻仍有餘力,竟將他的手釘到了朱煙的右胸,這一劍,將三人穿在了一起。
丁蝗萬沒料到這一劍之威竟如此淩利,直驚得他忘記了攻擊,張大嘴巴怔在那裏,但他也是久經戰陣,隻一刹那間就回過神來,他折扇一揮,直撲小秋,小秋的劍已被三人卡住,相當於無劍,這一擊小秋不可能揮劍抵擋。
但小秋跟本不擋,他一拳就打出去。
丁蝗的這柄折扇並不是普通的扇子,通體由精鋼打造,可以斷鐵削銅,小秋的拳頭難道比鋼還硬?丁蝗不由得嘴邊露出一絲殘酷的冷笑,他這一扇絕對可以將小秋的手臂破成兩片。
就在這一刹那,他的眼角瞟見了小秋的臉,那張臉上沒有驚慌,卻有一絲絲嘲笑,他心裏一驚,知道他上當了,但已來及變招,小秋手腕子一翻,竟捉住了他的上臂,向懷裏猛拉。
而此時,小秋一腳踢開西門小花,他的劍已從三人體內撤出,刺向丁蝗。
丁蝗知道自己完了。身不由已的向劍尖上湊去。他的眼睛瞪得老大,慘叫一聲,身後的駝背上突然冒出一段劍尖。這一劍已將他胸膛刺穿。
這是小秋成名一戰,因為此前他無論做出多大的驚人之舉,也沒有報過名字,但今天洛笙笙為他報了名。小秋兩招之間,就連傷三大高手,又將采花蜂丁蝗刺殺於劍下。要知道中嶽徐九蓮手下,絕無弱兵。
此戰過後,小秋的名字轟傳江湖。
其餘三蜂隻驚得膽戰魂飛,哪敢再戰,三人呼哨一聲,分三個方向,沒入林中。他們並沒有白白一走,小秋的名字就是他們傳揚出去的。
成名,更多的時候要感謝你的敵人。
林子裏寂靜下來,隻聞洛笙笙的哭泣之聲。
洛東陽受得是必死之傷,隻有眼睛還能微微動轉,他努力瞪大雙睛,看著洛笙笙,眼神裏充滿了愛憐與憂傷,他知道他再也不能保護妹子了。
在初升陽光的輝映下,洛東陽咽下最後一口氣,死不瞑目。
新墳,一座新墳立起於林邊,沒有任何標誌與碑銘,這是江湖上的規矩。為了防止仇人掘墓戮屍。
洛笙笙長跪墳邊,還在哭泣,這是她第一次見到親人死在眼前。
而在她後麵,小秋卻注視著連九。
連九沒有看他,事實上他的眼睛跟本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眼睛永遠都是那樣迷茫,他的人永遠都像個久已死去的死靈。是不是因為他已死過一次?
小秋突然道:“你是死人!”連九轉回頭,看看他,不說話。小秋繼續道:“是飛花堂手下留情,還是你投降了?”連九還是不言不語。小秋冷笑:“不說話就是反抗麼?雙龍會的‘鐵臂神龍’肖龍生從前可不是這樣的。”
連九突然一震,獨眼中陡然放出一道可怕的寒光,嘴裏輕輕道:“肖龍生……肖龍生……誰是肖龍生?”他的目光又漸漸回複迷茫:“我是連九,掃地的連九。”小秋還要說什麼,卻見洛笙笙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大步走到連九跟前,瞪大眼睛看了他半天,才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們為什麼到這裏來,是我父親讓你們來的?”
連九輕輕點頭,洛笙笙猛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叫道:“那為什麼我哥哥會死?是你不保護他麼?”連九翻著僅剩的一隻怪眼,抬起斷掉四根手指的左手,冷笑一聲,道:“若是十年前……哼哼!”洛笙笙當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但小秋明白,如果不是十年前四大樓主合力圍攻,他不會受那麼重的傷,以至武功失去十分之六。這冷笑中包含著另一層意思:飛花堂當年如果不傷我,今天洛東陽絕不會死。
洛笙笙又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