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要衝上去,門外卻傳來了腳步聲,有個人一腳踏進門來,正是奚彩鳳。
魯橫舟臉色一變,剛要出聲示警,那夥計已一把將奚彩鳳抓到了身前,五指如同五把鋼鉤一般,捏住了她的咽喉。奚彩鳳還沒明白怎麼一回事,就已連叫都叫不出了。
方笑塵臉色不變,淡淡地道:“你抓住她,難道就以為我不敢動手?”那夥計的嗓子突然啞了,道:“我知道你敢動手,所以我——先動手!”他說著一甩手,將奚彩鳳的身子拋了起來,向二人砸去,同時身形像箭一般射出了門外。
魯橫舟和方笑塵想追上去,卻被奚彩鳳的身子擋住,隻得先接下她,放到地上,奚彩鳳驚魂未定,眼前一花,已沒有了二人的蹤影。她奔到門口向外看去,外麵黑沉沉地什麼也看不到,於是摸著脖子,自言自語地坐到桌子邊,倒了一杯茶,向嘴裏送去。
方笑塵與魯橫舟追出門外,隻見那人的影子在對麵屋簷上一閃,魯橫舟一個跨步便上了房,卻隻聽破空聲響,四枚袖箭迎麵打到,魯橫舟刹那間已將外衣脫了下來,一兜一卷,將四枚袖箭都卷落了。經這一阻,那人已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魯橫舟拉著方笑塵跳下來,徑直走向李掌櫃的房間,用拳頭把門砸得山響。方笑塵一皺眉,道:“你幹什麼?”魯橫舟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事八成就是他指使的。”話剛說完,李長生已伸出了頭,見是他們二人,忙點頭陪笑道:“這麼晚了,二位有事麼?”魯橫舟沉著臉道:“你的夥計呢?把他們都叫來。”
李長生一臉不解,但見魯橫舟一臉凶巴巴的樣子,不敢不叫,提了提靴子走了出去。方笑塵盯著他,好像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兩個小夥子站在魯橫舟麵前,一個粗手大腳,一臉呆相,另一個細眉小眼,倒是有幾分靈俐。可沒有一個是剛才那夥計。
魯橫舟瞪起眼睛:“還有一個呢?”李長生苦著臉道:“我就這兩個夥計,您二位住進來的時候相信也看到了,確實沒有別人了。”魯橫舟冷笑一聲道:“剛才有個……”他的話沒說完,方笑塵拉了拉他的衣袖,笑道:“沒有什麼,和各位開個小小的玩笑,實在不好意思。”說著在兩個夥計手裏塞了一把銅錢,扯起魯橫舟就向回走。
魯橫舟輕聲道:“你拉我做什麼?我瞧這掌櫃不像個好東西。”方笑塵道:“我也覺得不對勁。”魯橫舟眼睛一亮,道:“你說哪裏不對?”方笑塵搖搖頭道:“我也說不出,隻是覺得。”魯橫舟泄氣了,道:“跟沒說……”他剛說出三個字,隻聽他們的屋子裏傳來一聲女人的叫聲,跟著“鐺”的一聲,像是茶杯一類的東西摔碎了。魯橫舟臉色大變,叫道:“不好,那茶……”
他們出門時竟已忘了告訴奚彩鳳那茶是不能喝的,要知道奚彩鳳可沒有方笑塵的本事。兩個人搶到屋子裏,隻見桌子上一片水漬,一個茶杯已碎成幾片,奚彩鳳雙目大睜,呆呆地看著窗外。方笑塵眼尖,早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閃,那身形如鬼似魅,依稀就是昨晚出現的僵屍。
方笑塵一個箭步撞開了窗子,但見夜色沉沉,那僵屍已無影無蹤。他回到屋子裏,眼睛裏帶著一種疑惑的神色。
此時屋子裏早已演開了對手戲,魯橫舟一把將奚彩鳳按在椅子上,左手捏住她手腕,右手去翻她的眼皮。奚彩鳳一巴掌打在他手背上,喝道:“你幹什麼?”魯橫舟道:“別動,你已中了毒,自己難道還不知道麼?”奚彩鳳怒道:“誰中毒了!今天真是倒足了黴,有人不讓我喝茶,又有人說我中毒。”
聽到她沒喝茶,魯橫舟這才放下心,可嘴裏卻道:“完了完了,這人不但中了毒,還中了邪。”“你才中了邪哩!”奚彩鳳站起來揮拳就打,魯橫舟比兔子溜的還快,一道煙躲到了方笑塵身後,笑道:“不好了,母夜叉發威,老猴兒,你先替我擋一擋。”說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飛身躍出了窗外。
方笑塵當然知道他去做什麼。那僵屍雖已逃走,但見方才無人追出,想必會鬆懈,此時去追趕,也許就可以追得上。奚彩鳳氣得紅了臉,也想追出去,方笑塵一把拉住她,道:“奚捕頭,先別急著報仇,我請你調查的事怎樣了?”
奚彩鳳對著外麵恨了一聲,才轉回頭道:“查過了,這裏過去幾年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隻是十餘年前淮西王叛亂,這裏曾發生過一場大戰,據說那淮西王世子就是從此地破圍而出,流亡海外的。”
方笑塵點點頭,慢慢走到桌子邊,從地上撿起了一枚銅錢,奚彩鳳湊過來,看了一眼道:“方才窗子外的人就是用它打碎我的杯子的。”方笑塵端起那壺茶,揚手擲出了窗外,對奚彩鳳道:“無論這人是誰,你都應該謝謝他,你若喝了這杯茶,就再也喝不到下一杯了。”
奚彩鳳這才明白,想起方才的險狀,不由得心中怦怦直跳。方笑塵道:“奚捕頭,現在沒事了,你請回吧。”奚彩鳳剛走,魯橫舟就從窗外掠進來,氣呼呼地道:“這王八蛋膽子比耗子還小,早就鑽了洞了。現在怎麼辦?”方笑塵道:“隻有一個辦法,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