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佛堂座落在後園,形式古樸素雅,離後牆約有十餘丈,此處的冰雪早已掃除幹淨,露出青條石鋪的地麵。小路兩側,有無數竿長青翠竹。
此時已是定更,刺骨的寒風在園內呼嘯,嗚嗚做響,四下裏一片漆黑,隻有佛堂內一盞長明燈昏昏獨照,更顯得淒清詭異。孟長威和衣按劍,坐在佛堂前一張太師椅上,猶如老僧入定一般。
一陣寒風吹過,突地他雙目一睜,對著高大的院牆道:“既然來了,何不現身?”牆頭上立時響起一陣冷笑,一個遍體黑衣,黑巾蒙麵,像夜鳥般飄落在地。孟長威長劍緩緩出鞘,森然道:“你就是仇恨天的傳人?昨夜是你殺害了家父?”
黑衣人沙道嗓子道:“不錯,人要殺,劍也要拿。”孟長威冷笑道:“少說大話,吃我一劍。”說罷一抖長劍,連環三式,直刺黑衣人咽喉、前心、小腹,正是孟家家傳的星河劍法。黑衣人身子微側,便已避過這招“星落九天”,不屑地道:“孟家劍法華而不實,中看不中用,孟長威,你要能在我麵前走過十招,老子從此退出江湖。看掌。”
說罷,他雙掌一錯,左掌輕輕拍出,右掌從左臂下穿出,直擊孟長威前心,兩股掌力交錯而前,甚是詭異。孟長威驚呼一聲:“風雷掌!”身子後躍,長劍連劃兩個圈子,截斷掌勢。黑衣人一招便搶得先機,更不容對手喘息,身形如影隨形般撲了上去,雙掌或拿或拍,或點或戳,每一招都是剛柔並濟,孟長威雖然長劍在手,竟是遮攔不住,猛聽一聲呼叱,人影突分,孟長威身子連退幾步,手中長劍已被對手奪去。
黑衣人一抖長劍,森然道:“五招之內,拿命來吧。”縱身一躍,人劍合一,刺向孟長威。突然間,一道寒光斜刺裏劃出,叮地一聲,將長劍隔在一邊,寒光餘勢未盡,順水推舟,斬向黑衣人頭臉,黑衣人輕叱一聲,身子如同驚鴻一般掠出八尺,穩穩站定。
隻見孟長威身前站立一人,二十六七歲年紀,藍衫披發,手中執一柄鐵刀,這柄刀比一般的刀稍短一些,卻寬了很多,刀身如同一泓深潭水,微微泛出藍光。黑衣人目光一寒,冷冷道:“閣下是誰?”藍衫人道:“淮山公早年弟子李重衣。”黑衣人雙拳握緊:“你就是力誅無劍穀主,連戰五大殺手的李重衣?”李重衣道:“殺師之仇,不共戴天,你亮兵刃罷。”
孟長威卻輕聲道:“最好要活的,問問他還有無同黨。”李重衣點頭。黑衣人扔掉長劍,從腰裏抽出一柄四尺來長的軟劍,冷冷道:“閣下當年鐵刀破心劍,今日就來試試我的靈蛇劍。”說著將軟劍抖得筆直,斬向李重衣腰間。劍到中途,突地手腕一翻,斜劃李重衣脖頸。那劍身在空中彎了過來,將李重衣後路完全封死。這一招詭異陰毒,整支劍正像一條吐信的活蛇,變化莫測。
李重衣身子不動,鐵刀揮出,擊在劍尖以下五寸的地方,力道所至,軟劍竟被平平擋開,黑衣人正要變招,隻見眼前刀光縱橫,如急雨流星般潑灑過來,他從未見過如此淩厲的刀法,大駭之下,身子向後疾退,同時將軟劍舞成一團光球護在身前。刀劍相擊之聲如暴雨連珠般響起,兩條人影如鬼似魅,在園中四處遊竄。
李重衣斷喝一聲,刀式更快,刹那間擊破劍網,最後一招“直搗黃龍”,疾刺黑衣人前心,黑衣人不及擋架,猛吸一口氣,身子如箭一般向後射去。李重衣發力疾追,刀尖卻始終在黑衣人胸前三寸左右,無法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