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那個無盡的井裏下去,來到的地方就是這個世界嗎?
我是來營救奶奶的,這是我此次來此的使命。
無論事情如何發展,也無論情況多麼惡劣,我不會將這個目的遺棄,我不管這裏是否有著我的親人,爸爸,媽媽,爺爺,甚至是其他的親人,這些我都不再需要,我也不會有絲毫的眷戀,因為奶奶已是我的唯一,並不是這些憑空出現的人就能取代的。
我從未想過我能這麼近距離的凝望著爺爺,他的樣子比起我記憶中的更加衰老,歲月的刀痕已經在他額頭上深深的刻出幾道,發白的兩鬢修剪的很短,他沒有穿著那套一成不變的中山裝,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花格子的短襯衫,雖然不再大氣,但看起來卻是挺精神的。
“既然醒了你就老老實實的在家裏呆著,哪也別去,安心的等你爸回來,好不容易躲過一劫,別再讓家裏為你操心了。”
爺爺說話的表情幾乎是和那個二伯一模一樣,嚴肅的不容拒絕。
這讓我連當麵否決他的勇氣都沒有,不過即使我有勇氣,但我也不會那樣去做,現在事情錯綜複雜,我得先理清頭緒才行。
我決定找個適當的機會問一問奶奶的下落,現在這陰間已不再像我設想的那麼簡單,我當初計劃隻要找到奶奶並將其帶回就行,但現在的陰間在我麵前就是一個人間的翻版,營救的事情將會變得複雜,而且這裏也沒有了所謂的規律,靈魂已不再聚集一處,他們死後生活在另一個空間裏,凡間要找到一個人尚且要大海撈針,何況是在這靈魂密集的陰間。
“爸爸?”我反複咀嚼這兩個陌生的字眼,在我的童年裏,我似乎總共加起來也沒聽過十次,這個遺忘的單詞一直都是我的禁忌,親朋好友也會在我麵前盡量的避及,若是有人膽敢用這兩個字惡意的嘲笑我的話,當然我也會毫不留情。
“他去了哪兒?”或許在我心中有隱疾吧!我一直都會避開這個稱呼,即便是在這個迷幻的世界裏麵。
“你爸為你祈福去了,你躺了四十七天,你爸也去了四十七天,我說你這孩子,你爸平時管教你也都是為了你好,可你總是和你爸逆著來,這次你爸為你做了這麼多,若是你還有點良心的話,你就對你爸好點吧!不要父子倆每天都跟對頭一樣,別人看著都難受。”
我不以為意,對我這番告誡我權當聽了一個別人的故事,現在我還是無法明白我為什麼會有這副麵龐,但在他們的眼裏,我一直就是他們麵對的那個人,可是他們卻沒有想到我這個寄居在這個身體中的靈魂。
“該不是借屍還魂吧!”我的靈光一閃而過,但當即就是否決了這個荒謬的推測,一個活人附著在一個鬼魂上麵,這怎麼能叫做為借屍還魂。
“我怎麼要睡這麼久,是不是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嚐試著打開話匣。
“你真的不記得了。”爺爺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好像他對此事一直就有準備一樣,我隻是簡單的問了一句,但他卻是預料已久。
他的直白倒是反過來讓我為之一愣,“你知道我會這樣?”我隻是好奇的問,因為我的記憶依舊清晰無比,我記得我之前一切的事情,我隻當他還在麵對這個身體被我思想占據的人。
“看來胡師的‘天王淨靈’果然出現了副作用了,不過你妹妹已經去通知胡師了,我想他馬上也會趕來。”
我聽得一愣,感覺這件事情越來越不可思議。
我環顧了一下這個陌生的家,三層高的小樓一直就是我的奢望,如果這是在凡間的話,我也此生無憾了。
我暗自想象,這陽間燒過了的東西就是務實啊,發家致富居然如此輕而易舉。
而就在我與爺爺有一句沒一句的交流之中,一個年約四五十的男子從外麵而來,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我那個所謂的妹妹,這個我在陽間從未聽說過的存在。
我知道這個趕來的男子就是爺爺先前口中的胡師,胡師帶著一副邊框眼鏡,頭發蓬鬆的好像很久沒有打理,兩頰之上,稀鬆的絡腮胡子長得似鐵般堅硬,他甫一出現,還沒來得及與爺爺交流幾句,他便開宗明義的說道,“你還記得之前的事情嗎?”
我搖了搖頭,他們都是說的莫名其妙,我隻能這樣表達。
“那你找到了要找的東西嗎?”胡師繼續追問。
“什麼東西?”我還是不明所以。
“見鬼日記!”
聞聽此詞,我不由一驚,這個詞語我不止是第一次聽說,這是王師傅之前就和我提及過的,聽說這本日記中記入著許許多多的離奇古怪的事情,隻是這本日記一直沒有重見天日,現在我好奇的是,這個胡師怎麼會突然這樣問。
“沒有。”我如實的搖了搖頭,這本日記我隻是聽說過,在他麵前我也無需隱瞞。
“那你看到了你的奶奶嗎?你是否找回了兒時失去的記憶?”胡師目光咄咄逼人,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