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嘶啦”一聲,她扯下了珠簾後掛著的帷幔,剪成一截一截,再一截一截的扣起來,然後甩上屋梁。
外頭的眾漢子們側耳聽著,聞得她確實好像有點想不開,即刻派了個代表去請秦老爺子過來。
屋裏已站在凳子上的秦嫋嫋盯著屋頂發了會兒呆,倏地眼眸晶亮,又搬來了幾隻凳子往高處了架。她拽著那根帷幔扣成的繩子,使出吃奶的勁兒往上爬啊爬啊,終於爬到了屋頂。她很開心,猛地一下拍飛天窗上虛設的蓋板。
蓋板框的一聲落下,掩蓋了屋頂上某人弱小的吃痛聲。而聽在屋外之人的耳朵裏,直以為秦嫋嫋踢開了板凳,心中惶惶不安。
未幾,秦嫋嫋探出半個身子,對上一雙明亮且閃著黠光的眼睛。
她嚇了一跳,沒敢叫出聲,卻險些掉下去。好在這人雖被嚇著了,但他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了她,且稍一用力,便將她的下半節身子拽了上來。
不遠處傳來萬馬奔騰般的腳步聲,秦嫋嫋心裏一緊,也顧不得此人是誰,連忙道:“快走!”
李存之愣了一愣,眺望著遠處疾馳而來的秦多多,方想將這女人扔下去,卻見她蹭蹭的在屋頂上走著。且走得很有喜感。他看著她即將掉下去的樣子,心裏一軟,悄無聲息的將她撂在背上。他環伺四周,複左邊一躍右邊一躍,很快便躍出了秦府,躍出了三五裏路。
秦多多驚慌失措的打開房門,房中空空如也,隻剩一堆疊在一起的凳子和淩亂的布條。他臉色鐵青,怒火中燒,咬牙切齒道:“追!”
這個晚上,在眾百姓無察覺的情況下,秦府上演了一場格外精彩的追逐戲。令老爺子難過的是,第二天一早回來的家仆們紛紛表示:沒找著小姐。
秦老爺子隻覺怒火燒了天靈蓋,一病不起。他作為朝廷正二品大臣禮部尚書,翌日清晨都沒敢進宮上朝,生怕皇上問起嫋嫋一事說露了嘴,招來殺身之禍。他卻不知,皇宮裏也已是一鍋漿糊粥,那些個錦衣衛正悄悄地查找與秦嫋嫋幾乎是同時消失不見了的太子殿下。
再說秦嫋嫋成功逃出秦府之後,她伏在那人的背上,被那人一口氣帶出數十裏,很快便到了城門口。那人站在寂靜的街道上,定定的看著遠處的城門,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秦嫋嫋見此,便從他寬實的背上掙脫下來,道:“少俠,多謝!”
少俠?
李存之挑眉,看著這個連逃皇上禦賜的大婚都做的出來的小丫頭片子,感覺很新鮮,也很有趣。他看著她興致衝衝的往城門走,曰之:“想出城?”
“你也要出城嗎?那咱倆同路啊。”秦嫋嫋這口吻好像大冬天的看到了鳥語花香,很是歡喜。聽在李存之的耳朵裏,頗有幾分欠揍。他笑了笑,指向城門道:“你看。”
這時候還是初子夜,景陽城的正門剛剛關上。
秦嫋嫋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但見城門緊閉,連個守門的人都沒有。她心中默歎,複與他道:“你不是會飛嗎?我們飛過去不行嗎?”
對方眼角抽了抽,仰首看著高三丈有餘的城牆,笑道:“要是不帶著你,倒是能過去。”
秦嫋嫋瞪他,“你的意思是,我太胖了?”
那人未言,隻當做默認,喉頭湧出清晰卻淺顯的笑聲。他那雙慧黠的桃花眼在墨黑的夜色裏閃爍著熠熠光芒,似黑幕裏的晨星。遂,他沿著城牆,一路往西。
“欸,你是不是有辦法出城?”秦嫋嫋巔巔的跟在他的屁股後頭,好奇的打量著他。可惜夜色太沉,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她便蹦噠到他的身側,脆生生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李存之信口拈來道:“木子仁。”秦嫋嫋在他的耳畔,緊接著嘟囔道,“那叫瓜子仁不是更好。”
他眉稍抖了抖,泰然問:“你叫什麼?”
“我告訴你,你可別告訴別人。”秦嫋嫋探視四周,小心翼翼的好像生怕別人聽了去,“我叫秦嫋嫋。”李存之低笑呢喃,“秦嫋嫋……你爹對鳥倒是偏愛。”
對此,秦嫋嫋嗤之以鼻。
莫約半個時辰後,李存之帶著她走到一處偏門,這門不過一丈寬,是景陽城正城門之外的唯一一扇偏門。走這兒的人,其實並不多。守門的人見他二人,立時長戟相交,對他倆很是不滿,“什麼人?”
李存之淡定至極,也不知打哪兒掏出來的一塊巴掌大的東西往他倆的眼前一杵,“看清楚了?”
守門的人擦了擦雙眼,近了一分又一分,好容易才看清他手裏的東西,頓時低頭弓腰,十分乖巧的放他們出城。秦嫋嫋表示,他手裏那東西很牛,她很喜歡。
於是,這倆人歡天喜地的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