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似水,暗香浮塵,華燈初上。這是繼數月前在這間屋頂帶走秦嫋嫋後第一次來到她的閨房。閨房裏倒沒什麼別致的東西,甚至連個古董花瓶都沒有。倒是撥浪鼓,草螞蚱這些個玩意兒不少,惹得李存之側目。
他當時隻是呆在屋頂透過天窗往裏頭看,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被秦嫋嫋掀開的天窗給打到了,不偏不倚的打在他的鼻梁,疼了好一會兒。
秦嫋嫋熄了兩盞燭火,嘟囔道:“殿下,您還睡不睡覺?”
李存之笑岑岑的凝望著她,抬手取下她發間的點翠首飾,動作輕柔。溫熱的指尖不經意拂過她的耳垂,別樣的情愫在心底蔓延開來,惹得秦嫋嫋耳根子通紅,一陣陣的發燙。她一把擋住李存之的手,一股腦的卸下發間所有的華盛步搖,烏黑的青絲猛地鋪開,如一道夜幕。發絲飄動,淡淡的香氣倏地變得十分濃鬱,直竄李存之的心肺,引誘著他體內某些蠢蠢欲動的因子。
他忽然想起那日秦嫋嫋趁夜逃婚,那於是她做過的最最認真的一件事。倘若她成親的對象不是他,不知她還會不會逃婚。這麼想著,他也這麼問了:“嫋嫋,若是跟你成親的是沈白,你還會逃麼?”
他摟著她,下顎抵在秦嫋嫋的肩頭,聲音淺淺的,落在她的耳畔,耳鬢廝磨。她稍稍掙脫了些,挑眉,“殿下,您最近不對勁兒啊,怎麼總是揪著這些個問題啊?臣妾都已經嫁給您了,就算您不要臣妾了,臣妾也都隻是您的人。”
“嗯,我知道。”他應著,又道:“我隻是想知道,換成別人,你會不會逃。”
秦嫋嫋窘了,她是該說實話呢,還是說假話呢。說實話吧,她怕殿下受不住打擊,一怒之下滅了她。說假話吧,她心裏又過不去,多憋屈啊。
她還思考著,李存之忽然笑了,“看來隻要不是我,你就不會逃了。”
“殿下,臣妾可什麼都沒說。”要是怪罪下來,可不能怪到我的頭上。秦嫋嫋如此腹誹。她總覺得自己很憋屈,老被問這些個難以回答的問題,真是無語望蒼穹。
這人似隨意應了一聲,許久未語,就這樣靜靜地摟著秦嫋嫋,悄無聲息。窗欞映出一道交纏的人影,在外頭看來,纏綿悱惻。秦嫋嫋轉了轉脖子,有些尷尬,“殿下,臣妾想……”
“嫋嫋,我們第一次見麵時,你是怎麼叫我的?”
秦嫋嫋又窘了,並且覺得很驚恐。今兒這太子殿下是病了還是燒了,怎麼如此不正常。她要不要叫安景初來給他瞧一瞧。她小心翼翼的搭著李存之環在腰間的手,給他一隻一隻的掰開。可剛掰開了,這人又給闔上了。她不禁淚流滿麵,“殿下,臣妾錯了,臣妾不該沒大沒小,臣妾有眼無珠,算是臣妾的錯。殿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忘了這茬吧,臣妾以後絕對不會那樣沒大沒小的。”
還有,臣妾想睡覺啊。
李存之又笑了,輕輕淺淺的印在她的心裏,“瓜子仁,挺趣味的稱呼。嗯,確實挺好的。”
好個屁啊,這都什麼時辰了,月亮都走過半個天空了,還不讓人睡覺,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啊。秦嫋嫋憋了一肚子火,默默的安撫自己無數次,仍是沒能抑製住,脫口而出道:“殿下,您看看外頭都什麼時辰了,怎麼著您也要體恤些臣妾啊。這肚子裏不是還有您的骨肉呢麼,就算您不讓臣妾歇息,也得讓這小東西歇歇啊。”
那人偷偷地翹起唇角,仍是站在原地不動,也不撒手。他慢悠悠道:“不礙事,明兒不急著回宮。”
怒!秦嫋嫋火了,管不得三七二十幾,猛地掙脫李存之的禁錮,吼道:“殿下,您自個兒在這玩著吧。”
外頭的小柿子嚇了一跳,眉頭都跟著抖了抖。
“嫋嫋……”
靠之!
她拍拍心口,淡定了又淡定,回過身卻是暴跳如雷,“我告訴你啊瓜子仁,懷孕的女人脾氣最差,惹不得的。你要是逼急了我,我就再逃一次。反正我還有著身孕,你要是敢威脅我,我丫的就從那個我飛不過去的城樓跳下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