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2 / 3)

二人僵持著,麵上各自掛著冷色,彼此沉默不語。

長樂宮的人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她們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這種壓抑的氣氛好似走在單薄的冰麵,仿佛輕輕一抬腳便會掉入寒潭。

許久之後,李存之歎了聲氣,踱步至秦嫋嫋的跟前。他伸出寬大的手掌,替她攏好雙鬢略顯淩亂的發髻,好似方才沒有吵過架。秦嫋嫋愣了愣,卻又被他摟進懷裏,輕輕地,似乎他所懷抱之人是隻瓷娃娃,寶貝的很。

蘇喜見苗頭轉正,立時帶著長樂宮的人出去了。

冰涼的麵頰埋在她璞玉似的脖頸間,溫熱的呼吸吹拂著她的耳畔,竟如低吟淺唱。

片會兒,他低低地道:“嫋嫋,你吃醋了麼,千秋亭那回。”

“……殿下,您這是……”秦嫋嫋覺得又被涮了一把,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麼回話。

李存之不太敢抬首,怕被她看見他羞赧的麵色,怕被她看出他的不自信。他道:“我是你的夫君,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因為她為我吃醋過。”

這話挺有蠱惑力的,尤其是那句“我是你的夫君”,她著了道,隻有說出實話。可她不是個感性的人,說不出李存之那樣的話來,隻道:“你以為一個有了身孕的人沒事做吃飽了撐的要在大晚上的坐在冰涼的台階上看月亮麼?你覺得我是那種人麼。”

李存之靜默,依舊保持著埋在她頸間的姿勢。她的話讓他的心有幾分竊喜,可仍舊遮蓋不了他心底的不甘心。他蹙著眉,道:“那你怎麼就不能理解,我隻是氣你總是將我往外推,將我推給別的人。”

“殿下……”秦嫋嫋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摻雜了幾分習以為常。她垂眉忖度,聲音低低地,一本正經道:“哪個做妻子的會希望自己的夫君去別的女人那裏,可是你,不是尋常人家的男子,你是一國太子,也許多年後你會成為一國之君。可是這後宮……”

她暗自歎息,斷了這話,又重啟一個看似不著調的話頭,“殿下還記得浣衣局傳出女鬼謠言之後,宮人們的議論麼?當中一套說法是,女鬼是宸妃的陰魂。殿下可知這宸妃是如何死的?”

“宸妃?”李存之抬起臉,與她疑惑而視。

“她本是先帝最寵愛的妃子,擁有旁人豔羨不來的榮華與恩寵,可她進宮才短短幾個月。那時候她以為她的一生都可以這樣幸福無憂的過下去,可連個預兆都沒有,她便陳屍於雲錦宮的牡丹花叢裏。殿下,您知道先帝當時是怎麼做的麼?”她問,卻也沒想他會回答。

她的目光飄得很遠,沒有焦點,輕悠悠道:“先帝難過了幾日,卻什麼都沒做,如沒事人一般。他沒有查誰是害死宸妃的凶手,沒有問宸妃為何會死在牡丹花叢而不是芍藥堆裏,他隻是給她一座冰冷的皇陵。”

“常言道,最是無情帝王家,便是如此了。”秦嫋嫋收回目光,落在李存之的身上,眉眼帶了幾分笑意,有些調皮又有些繾蜷,“有這麼深刻的教訓警醒著臣妾,臣妾又怎麼敢動心。即便是動心了,又怎麼敢接受您的全心全意。臣妾總不能……讓自己成為第二個宸妃吧。”

這是秦嫋嫋自他二人成親後第一次與他坦誠心事,卻見他狠狠地意外了一番。沉著過後,他道:“就因此,你才總是避著我?”

“也不全是。”她粲然,“若是說起來,又要提到殿下不想提到的那個人了。在皇上沒有降下賜婚的聖旨前,臣妾聽說過您跟那人之間不比尋常的關係。而且有人說,那時候的某人對您似乎挺沒大沒小的,與臣妾有得一拚。所以……”

李存之白了她一眼,接著她的話道:“所以你就以為我一直是將你當做了她在寵愛,是不是。”他悶悶的哼了一聲,心裏的疙瘩卻解開了,瞪時晴空萬裏。

秦嫋嫋不信,挑眉,曰之:“殿下,您敢說您從來沒有過,哪怕是一絲絲這樣的念頭?”

“自然。”李存之確定道。說罷,他倏地笑了,似清風霽月,“嫋嫋,若是我說我愛你,你會怎麼對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