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肆章(2 / 2)

秦嫋嫋果然聰穎,一下子便猜到她在永寒宮,還特意叫蘇喜和小柿子在她的身邊護著。杜子熙莞爾,攏了攏大氅,溫婉道:“勞煩二位公公了,請替我跟太子妃說聲謝謝。”

說罷,她提腳步蓮,離開這片廢墟。

她是以決絕的姿態離開永寒宮的。發間兩朵純色簪花和兩三個小巧素淨的華盛方鈿,乳白色的大氅繡著精致的臘梅,清瘦的身形與周遭的景致格格不入。

蘇喜與小柿子跟在她的身後,緩緩地走著,心中難免悲戚。他多少也能揣摩出杜子熙的心思,可現實總是是現實的。是以,他隻依著他的本分回道:“杜側妃言重,奴才們也隻是依命做事。”

小柿子也如此應著,念著太子一早給他的吩咐,他又接著道:“太子妃一早就念著杜側妃,想您到長樂宮去陪她說說話。杜側妃若是得空的話,請移架長樂宮吧。”

她是該與嫋嫋好好的說說話了,隻是長樂宮有太多太子的眼線,許是不太合適談天。然則,其他也沒了更為安全的地方了。杜子熙思忖了好一陣,才緩緩開口,“既然太子妃有話,那就去長樂宮坐坐吧。”

一行四人悄無聲息的行走於廣工的各個甬道、石徑。她們不急不徐的走著,腳步很慢,似乎過了許久才走到禦花園。

如今這時候是天寒地凍,倘若沒什麼大事,大多人都說不願意出宮吹冷風的,尤其是在禦花園裏。雖然有大片大片盛開著的寒梅,可寒意太甚,即便是欣賞,也賞不了太久。

也就是這種情況下,杜子熙在路過那片梅林時瞥見了許純。

梅林的中間是一座樓台,朱紅色的屋梁與梅林融合成一體。若是不仔細些,或許都看不出樓台的存在。許純站在它的南邊角,遙遙望去,神色並無不妥。她對麵那人的神色,也是沒什麼不妥的地方。

隻是……八杆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在這麼隱蔽的地方碰麵,是為何?

杜子熙魆地停下腳步,駐足於梅林之外,遙遙望著二人,凝神思量。她專注的目光引得其他三人也望過去,待看清樓中二人,蘇喜與小柿子齊齊在心裏冒出疑惑,婉妃和許良娣怎麼會在同一處。

“走吧。”杜子熙出聲提醒。

她突然想到一些事。照嫋嫋的口風,之前她預備收菱花作義妹一事除了太子並無旁人知曉,還有長樂宮的奴仆拿太子打趣一事也無旁人知曉,偏偏這兩件事都被皇後知道了。

再則,去年年底時分延輝亭一事也是十分蹊蹺。種種跡象加起來,似乎可以說明一些事情。

倘若許純和婉妃在此碰麵真如她所猜測的這般,那真得小心些許純和婉妃二人了。她又是一通思考,倏地與蘇喜和小柿子道,“二位公公方才看到了什麼?”

二人微怔,驚愕的抬臉,四目相對間,二人齊聲回道:“恕奴才們愚鈍,不知杜側妃所指為何?”

真是聰明伶俐。杜子熙又攏了攏衣領,盼著能多抵擋些寒風,“紫然,你方才看到了什麼?”

“小姐,奴婢什麼都沒看見。”

杜子熙倒不是怕這事兒被傳出去,隻是覺得即便是傳出去了,也不該是通過這三人的嘴。而且,這事兒隻能傳到秦嫋嫋的耳朵裏。即便是太子殿下,她似乎也不能完全放心。

又是一段冗長的青石板路。

杜子熙忽然覺得永寒宮與太子宮的距離太過遙遠了些,竟讓她徒步這麼久。想了想,她又失笑。許是上一次去永寒宮時光顧著避人眼線,所以才沒甚感覺。

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落在心裏,悠悠的,縹緲的,惆悵的,悲哀的,似乎都躲在這一聲歎息裏。

小梨子迎著麵,遠遠跑過來,嘴裏不斷嗬著蒙蒙的白霧氣。他在杜子熙的側旁停下,稍稍有些喘息,道:“杜側妃吉祥。奴才遵太子妃之意,道是今兒個天色也差不多了,有事兒可明日再議,到時候還請杜側妃到長樂宮一趟。今日便請杜側妃回去好好的歇一歇。”

杜子熙抬首看了眼天色,其實並不晚,隻是沒了溫暖的陽光,更寒冷了些。

她莞爾,道:“有勞公公了。”

“奴才不敢。”遂,他退至一旁,與蘇喜、小柿子二人站到一處,站作一排。

“勞請三位公公幫我轉告太子妃,待明日天氣正好時便去長樂宮叨擾幾許。”話音落下,杜子熙領著紫然施施然離開,回去春華宮。

蘇喜與小柿子、小梨子三人杵在原地,遙望著杜側妃離去的身影,感覺有點蒙。他們總覺得今日太子妃與杜側妃在打啞謎,打得他們有點……鬱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