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依一個人坐在愛遊旅行社裏,兀自發著呆,不自覺地又想到了昨晚關以默問她的那個問題。
或許這個問題的答案,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掛上電話,她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剛進門的於時騫看到她,忙問:“怎麼啦,愁眉苦臉的?”
她一邊起身到飲水機前給她接了杯水,一邊說道:“沒什麼,隻是一個客戶的酒店訂房出了些問題。”
他喝了一大口水,問她:“需要我幫忙嗎?”
她立時拒絕:“不用,我自己能想辦法。對了,我回家的機票訂好了,後天下午。”
於時騫愣了一下,然後問:“依,你就真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
簡依攤了攤手:“你這麼忙,我哪敢勞您大駕。而且也就回去兩個禮拜。”
於時騫端詳了她好一會兒,眼神深邃如海,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坐在原位上,把杯裏的純淨水慢慢喝完,然後從衣袋裏拿出一個小巧的天鵝絨盒子,從中取出了一根精致的翡翠手鏈。
“送給你。”
簡依接過來看了看,問道:“你怎麼動不動就送我東西?”於時騫回國那天,就送了她一條鑽石項鏈,說是重逢禮物,她將它收在了抽屜裏。
“沒什麼,就是想送唄。”他莞爾,但眉宇間卻有著一抹淡淡的惆悵。他原以為她會將項鏈戴上的,可惜她卻依舊沒願摘下她原先的那塊石頭。
簡依也是笑笑,於時騫已經傾下身抬過了她的手腕,替她把鏈子扣上去。她低下頭來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心裏突然五味雜陳,是甜是澀連自己都分不大清楚。
簡依在酒店辦妥好了所有事宜,就開始等待特許休假的來臨。於時騫剛在電話裏說他突然有些事情要處理,會晚半個小時才到酒店接她。
她一時興起,想到酒店的後花園裏吹吹夜風。可能是天熱的緣故,花園裏沒有什麼人。
夜空中掛著一輪初升的月,如水的月色輕柔地鋪在園中,她一眼就瞥見了荷花池旁站著的修長身形,月光灑在他的身上,顯得異常的華貴。
言正卿像是正在沉思,從褲袋裏順手拿出了煙盒,隨後指間便燃起了一抹藍色火點。
簡依並不想打擾到她,便想悄悄退出去。誰知卻聽到他突然開口:“怎麼來了就走?”
她重新看向他,他正長眉微挑斜著眼神看她,然後她聽到了煙被掐滅的嘶聲,那明明滅滅的一點火光就此熄滅。
她隻好走上前去,和他並排站著,然後寒暄似地開口:“你在啊。”
“嗯。”他輕輕應了一聲。
突然一陣悅耳的手機音樂響起,簡依接起電話,聲音輕柔婉轉:“林先生,實在是不好意思,日爾酒店的房間已經沒有了,其實弗山酒店真的也不錯,您或許……”她未待說完,對方已然火氣上湧地掛斷了電話。
她沮喪地放下手機,不自覺地用右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言正卿看著她,饒有興味地問了句:“怎麼了?”
“沒什麼,旅行社的一個客戶發脾氣呢。”
“你倒是身兼多職。”
簡依不好意思起來,笑了笑說:“如果你有需要的話也可以登錄我們旅行社的網站,www.aiyou.com。”
他也是笑笑,沒再說話。整個園裏重歸靜謐。
簡依不大適應這樣的安靜,隻好又訕訕地開口:“你後天回去?”她在前台工作,自然知道他的房間隻留到明晚。
“嗯,後天早上。你呢,不打算回趟家麼?”
“要啊,後天就回天錦了。”她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他一驚:“你們還住在天錦?”如果從沒離開過,他根本不可能在遍尋了一年之後依舊是一場空。
“是啊,搬出去過一段時間,不過父親工作不如意,就又搬回去了,大概就在我念大二的時候吧。”
他淡淡地彎起唇角,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很快就又收起了這一絲笑意。
“對了,你走了以後還要來嗎?”簡依問出了口才發覺自己有些多此一舉,不管他以後來還是不來,似乎都與她無關。
“以後來的機會該是很多,其實這次過來就是做做準備,公司總部可能會從申埠遷到上浦來。”
她原以為他是不會回答的,可他竟然說得這麼詳細,她盯著他英俊清雅的側麵,他慣常疏離淡冷的眼眸裏閃著一絲輕淺的和煦,竟突然讓她有種怦然心動的感覺。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羞憤著自己一時的花癡,說:“我得走了。”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裏漾過一道似迷的漣漪,在夜色裏重新燃起了一支煙。
曾經,也是這樣的月夜,她站在他大學校園裏的荷花池畔,一雙烏黑靈動的眼緊緊地盯著他,清澈的眸子如兩泓彎月,裏麵似有星光閃耀,就和剛才的簡依如出一轍。
彈開了手中已燃到盡頭的煙,言正卿轉身回到酒店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