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為那一眼芳華(1 / 2)

東傲皇朝四百年,泰安帝二十八年。

合州!

一到秋天,山間小道、河流旁、田間野徑上就會綻放出一種妖異濃豔的花朵,而且是成簇成片開放,整片的花兒看上去便是觸目驚心的赤紅,如火、如血、如荼,遠遠看去就像是血所鋪成的地毯。

花的名字——曼珠沙華!

“母後!”

當年還慟心於母後病逝、驚慌失措、惶恐不安的小男孩已長成翩翩少年,獨立‘春風樓’,眺目遠望。

一襲紅衫隨秋風翻飛,滿頭墨發隨著秋風舞動,恣意而張揚。由遠極近,可以依稀看清少年的模子,俊眉斜飛入鬢,鳳目天成,高挺的鼻梁,薄而紅豔的唇緊抿著,手些微捏成拳狀。

如此紅豔張揚的衣飾,將整個白晰的人襯得如同含苞欲放的曼珠沙華,經了夕陽餘暉的點綴更顯得妖豔欲滴,使得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邪魅得能蠱惑人心的美。

“孩子,一定要記住: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長;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這是母後病逝前,還對他念念不忘的話。八年來他牢記於心,十四歲的他,似乎已曆盡了人間的滄桑。

“母後,樹欲靜而風不止啊。”說到這裏,少年的神情不再妖豔,愈是豔麗的花愈是懂得收斂,紅塵醉花、朝開暮落,盛開也好、凋謝也罷,都有一種柔和的美。捏緊的拳頭輕輕展開,一朵紅豔的曼珠沙華現在他的眼中,他的眼亦泛起妖豔的紅,與渾身的紅渾然天成,“其實,無知的張揚,更能保護自己。”

自母後病逝,他被自己唯一的親人、那個高高在上的父皇送到了合州‘引鳳學院’學習。明著是說學習文治武功以後好平天下,實則是眼不見為淨趕人出皇宮,隻差廢黜他太子的身份了。

八年來,父皇不允許他回京。

八年來,父皇不允許他去皇陵祭拜母親。

八年來,父皇也沒有來學院看他一眼。

八年來,他最愛這秋天開放的曼珠沙華,因為曼珠沙華是傳說中冥界唯一的花朵,是冥界的接引之花。是長長的黃泉路上唯一的風景和色彩,指引著亡去的靈魂通向幽冥之獄。

每當花兒盛開的時候,他都會站在這裏眺望皇陵的方向,將自己的心思和眷念渲泄於這成片的曼珠沙華血毯,如此就當是祭拜了母親罷。

“母後。”再次握緊手中的曼珠沙華,少年的眼睛堅定異常,散發出絕世的風采,“相信孩兒!”他一定要拿到他的一切。

真正的王者不同於常人,他們處理事情時從來不大張旗鼓,而是應勢而行。他們從來不彰顯其才華濟世,而是彰顯其愚昧無知。所以,就算現在是滿天的陰雲,但總有雲開霧散的時候,那時候的王者不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而是撕破‘懵懂、無知、張揚’的表像,破敵千裏,力挽狂瀾。

這就叫——奇跡!

“阿睿!”

一襲藏青長衫的少年跳過層層走廊的護圍,抄近道往‘春風樓’的方向跑去,滿臉映著夕陽的光暉,散發著青春的色彩。

拋掉手中的曼珠沙華,任那似血的花隨風而逝。紅衣少年再轉身,眼中已盛滿妖豔之極的色彩,嘴角擒笑看向一路往這裏飛馳的身影——太尉府的大公子樓宇烈。母後將他交給了虞姨娘,虞姨娘在他離開京城的日子,毅然決然的將她的大兒子送到他的身邊,即是陪讀,亦是侍衛。

虞姨娘待他——真好!

樓宇烈一徑跑到龍睿的身邊,揚起手中的家書,臉頰上都是興奮之極的色彩,“猜一猜,這信中寫了些什麼?”

“平安!”家書不過‘平安’二字而已。

聞言,樓宇烈不滿的嘟著嘴,將信遞到龍睿的手中,“自己看吧。”

他們是兄弟,從不相互隱瞞,龍睿將信展開,眼角抹起一絲柔和,“惜君?她要來?”

樓宇烈興奮的將手拍著好友的肩,“這下你滿意了吧,我的小妹……你的小娘子要來看你了,你終於有親人來看你了!”

親人?龍睿的心抹過一絲暖意!是啊,樓惜君一出生,虞姨娘和樓伯父力排眾議,硬是按照母後生前的遺言,結成他和惜君的親事,她是他未過門的小娘子,是他的親人。

按照東傲自古留下的先古預言,他是天定的帝星,而樓惜君是天定的帝後星,是以,他們的結合是天定的姻緣。這也是他的太子之位為什麼至今無人動搖的原因之一,因為,樓伯父——樓致遠掌握著東傲國近二成的兵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