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就必須要用活血了。”他糾正我。
聽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據說,每個體內有靈的孩子,在小時候都要進行破煞儀式。旨在杜絕有人拿小兒毛發血樣做法害人。這個儀式在圈內幾乎算是約定俗成的。而像太婆那樣早早就為我和秦妮抽了靈的,這個儀式自然是作罷。
而能拿我血樣成事的人,要麼就是缺乏常識,要麼就是對內情知之甚詳的。
秦妮姣好的麵容不期然地浮過腦海。我心底一沉,隻覺得頭頂的天光都暗淡了不少。
我到T市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車站在郊區,遠處一望無際的田野行道樹,能讓人的心情也跟著寬敞起來。看到我拖著個大箱子走得吃力,停靠在路邊攬客的麵包車司機熱情地招呼,“大妹子哎,去哪啊?”
我把地址一報,司機就有點不情願了,“你這個離這裏可遠著呢。”
在來到T市之前我就查過地圖了,蓮花山景區位於T市郊區,沿途還得過一個盤山公路。天黑路遠,跑短途的司機估計都是不願意接這單生意的。
但我當初為著省幾個錢,定的就是景區酒店的特惠房。現在後悔也晚了。看看周圍越加冷清的街道,我咬咬牙,狠心給加了價。司機這才可有可無地抖抖煙屁股,喊我上車。
麵前灰影一閃,卻是有人搶先我一步,坐到了車裏。
“哎——不介意我拚個車吧。”黑燈瞎火的,那人亮出的牙好似會反光一樣。
司機看我沒什麼發應,也樂得多賺一份錢,“那你和她一樣,給我200吧。”
那人不幹了,“你200塊拉她一個,帶我也是順便,怎麼能跟她一樣呢。我差不多意思意思就行了。”說著還衝我呲一口白牙。
敢情這人剛才就在一邊看我討價還價,現在逮著機會來蹭我便宜。我深吸一口氣,轉身就去後備箱拿箱子。
那人急了,一把拖住我,“大妹子……不,大姐,咱一起走吧。”
有車迎麵開過,在他臉上投注一道橘色的光影。轉瞬,又歸於昏暗。
那死賴皮竟然出乎意料的年輕。
我順著他手上的力道,坐回座位,五指一張,“我隻出150!”那小青年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嘀咕了句,“我也是。”
油門一踩,麵包車嗖地滑出車站。路燈次第點亮,T市的夜正式展開。
兩側的燈火漸漸稀少,黑洞洞的枝椏交錯搖曳,投影出千奇百怪的造型。麵包車明亮的燈光,如同一柄堅硬的寶劍,劈開沿途的魑魅魍魎。
“哎——我們聊會天吧,路途還遠著。”死賴皮兩手往腦後一塞,用胳膊肘捅捅我,示意我跟他講話。
我往老宅撥了幾個電話,顯示都是無人接聽。心裏正是煩躁,他這一捅,直接捅開了火藥桶的蓋子。“你煩不煩啊,一直捅捅捅!”
靜默了一會,前邊的司機好像笑了;死賴皮躲躲閃閃地看了我一眼,臉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我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恨不得給他們一人一巴掌。
死賴皮刻意地咳嗽了兩聲,看我麵色不善地看他,撓著後腦勺小聲嘀咕,“那麼凶啊,我還以為你脾氣很好呢。”
你又是那隻眼睛看出我脾氣很好的。我撇撇嘴完全不想接他話茬。
司機打開了調頻,舒緩的歌聲適時響起,衝淡了車內靜默的氣氛。
我身邊的座位一沉,死賴皮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挨著我坐下了。“哎——”我話沒出口就被他捂住了嘴。
“你還不動手麼?”他在我耳邊小聲道。